洪瞻開口讓洪屠準備兩份名錄,一份是靠近過花轎的名錄,一份是近日即將告假出府的名錄。
隻有靠近過花轎紙人才能將將食人鼠及碧霞的屍體安置在花轎裏。
同時隔間裏吊了一塊腐肉,是為了延長食人鼠咬開隔層,啃死碧霞屍體的時間,也延長了瘟疫在洪府傳播的時間。
因此籌劃此事之人有極大的可能性還在洪府,因此洪瞻索要了這兩份名單。
籌劃此事之人必定是恨極了洪府,恨不得洪府全府死絕,又不得不因為某種原因暫時還在洪府裏。
於理而言,葉麗娘是唯一坐過花轎的人,她與花轎的接觸時間也是最長。同時葉麗娘也是近期唯一一位將要出府的主子。
新婦三朝回門,那日葉麗娘將離開洪府省親。
不管如何看,葉麗娘的嫌疑都是最大。
但是葉麗娘又是間接揭開花轎裏藏著隔層的秘密的人。
洪瞻盯著葉麗娘看了半響,最終蠕動嘴唇,隻說了:“洪屠,先理出名單再議。”
“是,老爺。”
洪屠很快便理出了名錄。
洪瞻一一看過之後,微微頷首,吩咐洪屠:“將這些人帶上來,由我親自審問。”
“啊。似乎還漏了一個人,老爺。”眾人回過頭看著突然出聲的王茵矛。
王茵矛微微蹙了蹙眉頭,似乎是洪瞻的名單給予了她靈感,她緩聲道:“昨日葉氏剛嫁入府中時,我吩咐芳姨娘替葉氏收拾嫁妝屜籠。”
葉麗娘雖然是出身百年耕讀世家,但早已落沒,所帶嫁妝更是寒酸。
王茵矛嘴上說是吩咐芳姨娘替葉氏收拾嫁妝屜籠,其實則是讓芳姨娘替葉麗娘補充嫁妝,免得將葉麗娘的嫁妝抬進府時在眾多賓客麵前丟人。
此事洪瞻也是知曉同意。
王茵矛輕聲說:“我剛剛想起,今個兒芳姨娘來說她兄弟摔斷腿了,讓我允許她回家照顧幾日。想著她家中的情況,我便允了。”
“既然如此。”洪瞻環視一周洪府侍衛:“去把芳姨娘給我帶回來。”
“是,都督。”
“等等。”洪瞻沉吟一番,喊停侍衛:“留一隊人,將所有下人的房間都搜一遍,也包括芳姨娘。”
芳姨娘是洪瞻妾室,比王茵矛更早入府服侍洪瞻,如今的芳姨娘年老色衰,無子無女,平日裏在洪府如同隱形人,還惦記著她的也隻有府外還有一個兄弟和侄子。
去捉拿芳姨娘的侍衛沒過半個時辰就回來了,“稟告都督,芳姨娘家中人去樓空,空無一人。”
洪瞻一拳砸在桌麵上,似有所悟:“原來是你,芳姨娘!”
另一隊搜查下人房間的侍衛也回來稟告:“稟告都督,在芳姨娘的房間裏發現了一件血衣以及一籠食人鼠的幼崽。”
洪瞻伸手接過血衣,血衣破碎,卻沒有血腥氣。
“去打一盆水來。”洪瞻沉聲吩咐。
很快,一盆清水放在洪瞻麵前,洪瞻將血衣丟進水裏。
哄一聲,水裏竟然燃起了火。
原來血衣上的血也是水硝燃燒後留下的痕跡。
真相大白。
原來引起牌位自燃,在花轎裏吊死碧霞,在花轎隔層圈養食人鼠的幕後黑手竟然是府中名不見經傳的芳姨娘。
洪瞻看著水裏燃燒殆盡的血衣,鼠籠裏嘰嘰喳喳的食人幼鼠,咬牙切齒:“芳姨娘,這個賤人,我洪家待她不薄,她竟然想害了我全家,將士聽令傳話下去,不管天涯海角,不管是誰,能抓她回來我均賞黃金百兩,加官進爵。”
“是,都督。”
明麵上的這兩日所有事件的真相都已經水落石出。
紙人自燃及牌位自燃是芳姨娘的手筆,花轎裏吊死碧霞,藏進食人鼠的也是芳姨娘的手筆。
但是芳姨娘未曾去過祖宗祠堂,如何在牌位上塗上水硝?
芳姨娘多病體弱,如何吊死年輕力強的碧霞?
芳姨娘平日裏清粥小菜,連葷腥都不沾,如何養活食人鼠?
最重要的是,芳姨娘做這些事的動機又是為何?
如果第一件事的目的是為了陷害葉麗娘不詳。
第二件事目的是為了陷害洪子昴殺妾。
第三件事目的則是為了屠殺洪府滿門。
葉麗娘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對。
每一件事件目的都是不一致的,如同暗藏了一條錯綜複雜的線,不同的人在線上彈奏,改變節奏,轉移視線,因此事件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不止一個人。
洪府正堂外,管家洪屠陰沉著臉,注視著側廳裏的花轎。
洪府正堂裏,王茵矛柔弱如菟絲草一般輕靠在洪瞻的身上,展示著她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