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葉麗娘一整夜擔驚受怕，先是自燃的紙人，再是自燃的牌位，最後又是來自洪子昴的恐嚇。

到了天色漸明，精神已經累到極致的葉麗娘反而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在夢中，葉麗娘看見了前世最後一個畫麵。

前世的她被鎖在英王府廢院裏。廢院外慘叫聲哀嚎聲連連，還沒等葉麗娘撐著殘廢的身子攀上屋簷，隻見一個滿臉鮮血卻坐著輪椅的人撞開廢院的大門，他身後是漫天的血色，人體的殘肢。

這個就是以後的稽王，也是現在的洪子昴。

他問葉麗娘：“英王在何處？”

“終於來了”葉麗娘哈哈大笑，邊笑出眼淚邊搖頭：“終於來人殺他了。”

終於有人來殺英王了。

她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人來殺英王了。

滿朝文武管得了國家運轉，卻管不了冤假錯案，官官相護，錯殺良民。

滿口的仁義道德唾罵婦女不貞，卻罵不得皇子們強占民女，欺辱百姓，淫行作惡。

整個律朝的正義之師卻也頂不了一個惡貫滿盈的洪子昴。

洪子昴是惡鬼，他扶持著太子複辟，把持朝政，迫害百姓。

但是那又如何，洪子昴有權有勢。

他能將謀逆的英王囚禁，他能追殺英王妃千裏，他能讓肅王，懷王俯首稱臣。

但是，僅僅是這樣又怎麼能夠呢？

在葉麗娘眼中看來，這些懲罰還是太輕太弱。

她要獲得洪子昴的權勢。

她要在英王妃麵前，將她的親子剁成肉，聽著她的痛苦哀嚎。

她要葉家宗族也淪為鄉野賤民，看著他們在瘟疫中抱著一個一個死去的親人痛哭，易子而食。

她要英王，肅王，懷王經受千萬人踐踏，看著他們求死不能，

她要他們懷著比她千百倍的痛苦死去。

以惡製惡。

葉麗娘重活一世，不求富貴通達，不要子孫滿堂。

她隻要讓逼迫她淪為家妓的英王，殺了她全家肅王，懷王，拿了她的孩子做替死鬼的英王妃統統都來給她陪葬，永墮阿鼻地獄。

“咯咯咯”三聲公雞長鳴。

葉麗娘緩緩睜開眼睛，天亮了。

這是她嫁入洪家的第二日。

而薄如蟬翼的紗簾外有一個身影跪坐在葉麗娘的床邊。

何時來的人，她竟未有察覺。

侍女跪坐在葉麗娘床邊。見著葉麗娘醒來，先撩起了葉麗娘的簾子係上結，又給葉麗娘遞上了擦臉的巾帕。

葉麗娘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迷糊了一會兒，才醒了過來，“啊，對，我是昨天嫁了人”

葉麗娘看著眼前陌生的侍女，小心極了：“你是何人？

侍女在葉麗娘手心上寫下：“以後伺候夫人的下人，奴婢叫啞女。”

原來侍女不會說話。

葉麗娘合攏手心。

昨夜洪瞻吩咐洪子昴送哭累了的葉麗娘回房休息。

而今日睜開眼睛的葉麗娘，眼睛依然紅腫。

葉麗娘一大清早擦了臉，發了一會兒呆，還沒等啞女給她上妝擦粉又開始哭，然而哭了一會兒，葉麗娘又自言自語：“不行，我爹說我就是死在洪家也不能回去，我們家丟不起這個人。”

葉麗娘緩緩擦幹眼淚，又吸了一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