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做的是栩栩如生,細長的柳葉眉似剪刀,額頭上貼著花鈿,卻均是低頭垂目,麵色淒楚。
八仙桌上放著兩個蓋著紅布的東西。
冷風穿堂而過,撩起紅布是一角,又吹動紅布完全掀翻,赫然露出紅布下的兩個牌位。
一個寫著洪氏洪子昴之妻洪徐氏蘊寧,另一個寫著洪氏洪子昴之妻洪張氏婉瑜。
夜鴉突然嘎嘎作響,在洪府上空旋轉咆哮。
微弱的燭光在紙人麵前一晃,照地紙人一半臉陰一半臉陽,似乎像是兩個紙人一同看向葉麗娘。
燭光晃過,葉麗娘定眼一瞧,燭光照著兩個紙人的角度微微發生了變化。
紙人似乎是活了。
若是尋常新嫁娘遇到此事早已被嚇地半死,而葉麗娘頭帶著翟冠,鬢間也已滲出冷汗,麵如土色,似乎就要哭出聲。
新婚之夜,沒有丈夫,隻有兩個美豔的紙人坐在堂前,與葉麗娘四目相對。
葉麗娘看著麵前的這兩個紙人,眼角嘬著淚,心中毫無波瀾。
她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怎麼還可能怕這些死物。
不過既然入了這局,就要演好這場戲。
葉麗娘縮在角落裏一會兒後跌跌撞撞站起身,她顫顫巍巍拿起紅燭,緩步走向紙人。
看著美豔的紙人,葉麗娘手中緊攥著燭台,額頭上漸漸滲出了細汗。
啪一聲,一陣陰風吹過,天空中開始飄起了細雨,燭火滅了。
葉麗娘整個人開始發抖,燭台哐當一聲從她手中落下,她對著徐蘊寧的牌位及張婉瑜就要行跪拜禮。
一個響頭重重的磕在玉石板上,又是一個重重地響頭,葉麗娘被嚇得呆如木雞,口中念念有詞“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不過隻有兩個紙人能看見葉麗娘看似被嚇傻了的叩頭下一雙沉靜的眼睛。
又是一陣冷風吹滅了微弱的燭光,一個聲音在黑暗中幽幽響起:“知道這些牌位是誰嗎?”
接著齒輪滾動的聲音在石板路上響起並且越來越近,月光的照耀下隱約照出了一個坐著輪椅的身影。
葉麗娘睫毛微微一顫,她等的人來了。
葉麗娘被來人嚇倒噗通一聲倒在地上,聲音柔弱,又充滿了恐懼:“你是誰?”
此刻此生的剛嫁進洪家的葉麗娘不應該能夠認出眼前的人是洪子昴。
洪子昴不答反而問葉麗娘:“你知道你跪的是誰嗎?”
葉麗娘猶猶豫豫,轉而又似乎下定決心,輕聲道:“是夫君的原配徐姐姐及繼室張姐姐,新婦進門該給姐姐行禮。”
“哦。”洪子昴抬起葉麗娘的臉,看著葉麗娘傾城之姿,臉上毫無波動:“你倒是守規矩,看來母親倒是給我娶了一個好媳婦。”
他言下之意已是在表示他是洪家二公子洪子昴。
“夫......夫君?”葉麗娘似乎不可置信。
“怎麼?” 不僅身體癱瘓,還毀容戴著麵具的男人饒有興致地問葉麗娘:“夫人是失望嫁給了一個癱子還是失望嫁給一個被火燒沒了臉的人。”
葉麗娘頓時怔住,似乎陷入震驚無法回答。
“葉六小姐可知她們是怎麼死的?” 空空蕩蕩的正堂之中回蕩著他的聲音,他抬起手指,指著兩人的牌位問葉麗娘。
葉麗娘咬著貝齒,略一遲疑,搖了搖頭。
他的聲音在葉麗娘耳邊一點一點放大回蕩:“她們都是我殺的。”
一個木牌滾至葉麗娘的腳下。
“送給葉六小姐的見麵禮。” 洪子昴對著葉麗娘微微一笑:“還望葉六小姐笑納。”
葉麗娘拾起木牌一看。
是一個牌位,隻是上麵現在還空空如也,未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