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實際上,我是心甘情願的。
我會透過梁塵禮的臉,看到我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那個親手把我送到北齊的東離翼王薑瀝。
我原本就是他府裏豢養的舞姬殺手,他曾經在荒村的流民中看中了我,將我帶入王府,豢養成細皮嫩肉的金絲雀。
我曾經受盡苦楚,麵對薑瀝的耐心教導和溫柔,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他。原以為我能在王府待一輩子,卻沒想到他卻把我送去了北齊。
我對他心懷感激,不敢有怨言,隻是唯一舍不得他。
在他期盼的眼光中,我下定決心要為他獲取有用的情報。
隻是梁塵禮是個極有警惕心的人,他向來都不肯讓任何人靠近自己的書房,包括我。
我從不向他掩飾自己的需求,我想要的東西都會對他明說,比如我想看北齊特有的木栗花,他便找人種了一庭院給我。
我喜歡跳舞,他便找來了各種民間好手給我伴奏。
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就算跑遍整個北齊,他也會給我找來。
除了一樣東西,他從不肯陪我賞月。
公主的名字叫陳婻月,賞月會讓他觸景生情。
除開夜晚不定時對我的折磨,他幾乎像薑瀝一樣對我好。
北齊皇帝的生辰宴,群臣都要攜家眷敷衍,梁塵禮也帶我去了。
宴會上歌舞升平觥籌交錯,一個大臣端著酒杯醉醺醺地站起來,衝著我道:“聽聞統領夫人來北齊之前,可是東離翼王府的姬妾,最是擅長舞蹈。”
“統領夫人,今日賞個臉,給我們長長見識如何?”
在國宴上被當作妓子獻舞,擺明了沒將我這個名義上的“貴女”放在眼裏。
我求助地看了梁塵禮一眼,隻見他端起酒杯,隔空給對麵提議的大臣敬酒。
我灰心上場,選了北齊著名的皇室樂舞來跳,這也是當年薑瀝教我的。
一舞畢,堂中有人悍然鼓掌。
“這一舞可比當年的婻月公主,梁夫人跳的這支舞,正是婻月公主的最愛。”
“照我說啊,這梁夫人跳的,可比婻月公主好......”
“梁夫人身段好極,麵目嬌俏,比婻月公主更有韻味......”
皇帝狠狠拍了桌子道:“敢出言冒犯公主,給我拉下去打!”
我被人侮辱事小,冒犯公主才是真正的有罪。
我看著高座上的皇帝,他意氣風發的樣子卻讓我感到莫名不安。
......
國宴過後,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我不過隻是一個權臣的玩具,什麼貴女不貴女的,也沒看見東離站出來為我撐腰。
明裏暗裏對我的嘲諷也愈漸增多。
殊不知我根本不在乎,我隻在乎梁塵禮那張和薑瀝相似的臉,能不能被我天天看到。
為了做出賢妻良母的樣子來,我去了校場給他送湯。彼時他在練兵,沒有看到我。
我穿著沒有平日裏那麼華麗,不想引人注目,校場裏有送軍餉的兵卒看見了我,拽住我的手四處看了看,打掉我手裏的湯,把我拉去了角落裏。
“裝什麼裝,咱們統領根本看不上你,東離出來的舞姬,你不過就是個下賤的玩意兒......”
他腥臭的喘息縈繞在我的耳畔,我拔下頭上的簪子刺破了他的喉嚨。
但王爺的臉浮現在我眼前,他那送我來北齊時跟我說:“除了獲取情報,不可以惹是生非,安分守己,不要挑起東離與北齊的爭端。”
我停住了用力推進的手,隻是讓他受傷栽倒在地上。
再者我若殺了北齊軍士,小小一個身份不明的貴女,是得不到東離的庇護的。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在梁塵禮的地盤上被他的軍士淩.辱,可他卻並沒有追究。
我跪在他麵前哭訴:“求官人替我主持公道!”
他看著我的樣子皺起了眉頭,沉聲道:“她才不會像你一樣卑躬屈膝,連跳個舞都招搖騷氣。”
自此夜晚我是他口中喃喃的“月兒”,白天他開始召集一些陌生人讓我跳舞伺候。
我知道,北齊這麼氣焰囂張,是又要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