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叫我的人坐在程諾旁邊,一身手工訂製的西裝板正得體,一看就知道這人非富即貴。
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從他看程諾嫌棄的眼神,不難猜出他還有程諾,和那位隻存在於回憶中的林笑笑之間,有一出二男爭一女的好戲。
“這位是嫂子吧。”
他朝我伸出手,“幸會。”
我也禮貌性的伸手,還沒開口,身側的程諾嗤笑一聲:“嫂子?林琛你腦子喝堵了吧,她也配!”
原本還嬉笑的氛圍一瞬間變得有些冷清。
我的手伸在半空中,尷尬的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程諾像是沒看到我臉上的窘迫,命令式的朝我伸手,“扶我起來。”
他向來都是對我這般沒禮貌,總是理直氣壯的使喚我。
誰叫我隻是他養的一隻金絲雀呢?
誰叫我付出了這麼多年,沉沒成本這麼高。
誰叫我,真的有點喜歡他呢?
我嗯了一聲,乖順的扶他起來。
餘光瞥到桌麵,紅的白的啤的洋的都有。
他的杯子裏飄出混合酒液的味道。
一晚上喝的這麼雜,胃受得了嗎?
我湊近了他的臉,低聲問:“程諾,你胃不好,不要喝這麼雜,胃痛很難受。”
我幾乎是習慣性的去撫摸他的肚子。
每次他胃痛,我都幫他按摩那裏。
接觸到他的一瞬,他像是被炭火灼燒了一般,抓起我的手臂朝著一旁狠狠一推。
我重心不穩,被他扔倒在地,一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酒瓶。
他卻像是什麼都沒看到,隻顧自己爽快,蹲下身狠狠揪住我的領口大吼。
“你不是笑笑,你裝什麼裝,你就是一個替身,認清你自己的身份!”
暴怒的模樣嚇了其他紈絝子弟一跳。
我真懷疑他得了躁鬱症。
他見我待在原地,臉上除了驚恐,沒有其他反應,眼中怒火燒的更旺。
“孫蕎,你記住,你就是我養的一條狗,你有什麼資格頂著笑笑的臉碰我!”
“滾!”
包間裏其他人趕忙找了個理由離開,隻留下我、林琛、還有不斷砸杯子撒氣的程諾。
“你受傷了。”
林琛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自顧自拿出手帕替我包紮傷口,他像是水,潤物無聲的侵略到我的社交距離,低頭替我包紮時,溫柔的像情人。
“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平時還是要小心一點。”
“你是個女孩子,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今天給程哥酒店開個房休息。”
林琛看著我,一雙眼燦若星辰,溫柔的幾乎能把人溺斃。
04
若我是個單純的小姑娘,一定會沉淪在林琛的溫柔陷阱裏。
隻可惜我的初戀早被一紙契約毀的一幹二淨,沒有愛情中的甜蜜熨帖,隻有血淋淋的利益置換。
當然,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人總是貪心的,得到了一些就想得到更多。
我得到了程諾的錢,相處久了,我又想得到他的愛。
魚和熊掌幾乎不可兼得。
林琛的溫柔就來的恰到好處。
來的太心機,幾乎不掩飾自己的趁虛而入。
他根本不是喜歡我。
他是想用我贏過程諾。
我很困惑。
你們神仙打架,為難我一個打工的做什麼?
林琛見我不語,無聲無息的靠我更近,近的足以嗅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兒。
“你放心,你是嫂子,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嫂子?
我抬頭看向他,除了一片清澈外,什麼都沒有。
真會裝啊,嫂子這兩個字不覺得諷刺?
“多謝好意,但我來是接程諾回家的。”
“你一個女孩子,不覺得不方便嗎?”
“不會。”
我站起身,走到門口拉開大門。
周勤站在門外,手裏提了醒酒藥還有新買的外套,任勞任怨的把發酒瘋的程諾背在背上,像個老媽子一樣安撫程諾,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走的很慢,慢的我以為他要說:你站在此地不要走,我去買幾個橘子。
林琛突然給我塞了張名片。
“嫂子以後有麻煩可以找我,我見嫂子很麵善,很願意幫嫂子幫忙。”
我沒拒絕。
我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我就要很多很多的錢。
林琛無非就是把我當一個可以與程諾爭鋒,用於向程諾證明他更強,他更有魅力的工具。
那我為什麼不能把他當ATM奴?
“那就謝謝阿琛了。”我眉眼彎彎,一句阿琛叫的順口。
他眉眼閃過不易察覺,卻被我捕捉的厭惡。
嗬,男人,裝什麼深情清高。
有能耐深情別找替身啊。
我走出KTV,周勤正在門口等我。
他點了一支煙,橘紅的一點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光線,停在指尖後放出一陣青煙。
尼古丁的氣味混雜了點點焦油。
我不習慣這個味道,皺眉退了兩步。
他看到我了,自然的走到我身邊,又在看到我皺眉時頓住腳步,從包裏拿出桂花味兒的香水在空中噴了噴,做完了這一切才把西裝套在我肩頭:“孫小姐,當心著涼。”
看我身體僵了一瞬,他笑著解釋,自然又得體。
“這是程總的外套,不是我的。”
我下意識放鬆下來。
等我反應過來時,麵前的被桂花香氣蓋住的淡淡焦油味兒早散了。
他手中的煙蒂準確彈進垃圾桶,長腿跨進駕駛位發了車。
我坐在後座,扶著程諾的頭靠在我腿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摸他的頭發。
程諾很喜歡這樣。
我早就在常年的擼狗生涯中學會了這一絕技,沒一會兒就把他順毛到睡覺。
車突然在一個路口停下。
周勤敲開後窗問我:“孫小姐,要不要買點宵夜,您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喝點清粥,胃會舒服點。”
和林琛不一樣,我察覺不到一絲的侵略性。
他對我是單純的關心,就像關心職場上其他的同事。
隻是瞬間我便可確定。
他和我是一類人。
任勞任怨的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