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予嘉的小舅舅黃澄與麗妃有染,半年前薑予嘉在黃家撞見他們苟且。
這事既是黃府的家醜,更是會讓黃侍郎一家全家掉腦袋的大罪。
“他們把嘉兒綁了起來,嚇了嘉兒三天三夜,她還要殺了嘉兒,老身無法,隻能將她帶到廟裏來,可饒是如此,她也沒有放過嘉兒,我房裏的這些人,統統都被換了。”
黃老夫人抽泣:“老身日日盼望有人來解救嘉兒,來結束這一切,如今薑大姑娘你來了,嘉兒她得救了,老身也可以解脫了。”
薑予寧一個字都不信:“日日盼望有人來解救我五姐?那你又如何解釋你將地窖口封掉,要將我們姐妹活埋在地窖之事?”
黃老夫人一味告罪:“是老身教子無方,是老身管家不嚴,一切都是老身的錯,老身願意一力承擔,求王爺降罪老身,求王爺開恩,放過黃府其他無辜之人......”
黃老夫人咚咚磕頭,很快地磚上就染了血,她披頭散發,額頭全是血,非常可憐。
可薑予寧隻記得她的囂張傲慢,記得她的滿嘴謊言,以及那句殘忍狠毒的‘封起來’。
她不曾給薑予嘉留半絲活路,如今這般作態,無非是想利用人的惻隱之心,為她自己以及黃家謀劃,並不是真的知錯更不是真的後悔,如若是悔,她隻怕也是悔當時沒有及時將她們姐妹砍殺!
薑予寧朝趙玄璟抱拳:“王爺,臣女無權給黃家定罪,臣女隻求王爺給臣女的五姐以及臣女一個公道。”
趙玄璟沉聲回:“黃澄與麗妃私通一事,事關重大,本王會將此事調查清楚,再交由聖上定奪,而黃府有負聖恩殘害忠良之後一事證據確鑿,本王現在就能給你,給薑五姑娘以及薑家一個公道。”
他沉聲下令:“將黃梁氏拖下去,杖斃。”
“王爺!王爺!嘉兒!”黃老夫人大叫,“嘉兒救救外祖母!救救黃家!”
薑予寧氣得渾身發抖。
這個毒婦,到這個時候還敢張嘴讓五姐救黃家!她為了小兒子,為了黃府而選擇犧牲五姐選擇殘害五姐的時候,可曾起過救一救五姐的念頭?!
“給我撕了她的嘴!”
“嘉兒——”
侍衛一巴掌將黃老夫人的嘴打歪,黃老夫人的叫聲戛然而止,變成了嗚嗚的哭聲。
就在黃老夫人快要被完全拖下去之時,內院傳出李姑姑的驚叫:“五姑娘您慢點!”
薑予嘉從內院衝出來,看到黃老夫人被拖走的情景,整個人僵住,薑予寧立即衝過去,用寬大的袖袍擋住她眼眶:“五姐,別看。”
薑予嘉撥開袖袍,與黃老夫人四目相對。
黃老夫人滿眼希冀,嗚嗚哭著叫:“嘉兒,救命......”
薑予嘉歪了歪頭,突然捂著臉:“嗚~好可怕!”
她一把抱住薑予寧:“娘,這裏好可怕,我要回家,娘,我要回家......”
“好,我們回家。”
月亮已升至中天,夜晚的西竺園冷意入骨,除了薑予寧,薑予嘉誰也不許靠近,她拉著薑予寧一路瘋跑,到了半山腰累了,鬧著要薑予寧背,要薑予寧抱。
少女扯著她的衣角,一邊搖一邊撒嬌:“嘉兒累了,要娘親抱抱,要娘親抱抱~”
李姑姑要來抱,薑予寧擺擺手,她彎下腰,將五姐一把抱起來:“五姐姐乖,阿寧抱你下山。”
“阿寧?不是娘親?”
“嗯,是阿寧。”
“嘉兒要娘親,嘉兒也要阿寧。”
薑予嘉從小身體壯實,就像白禦醫說的那樣,像一頭小牛犢,此刻卻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薑予寧抱緊她,努力將眼淚往眼睛裏眨。
在場所有的薑家人都壓抑著哭了,趙玄璟的那些冷麵侍衛,也別過了眼,不忍再看。
下到山腳,薑予嘉已經睡著了,薑予寧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在馬車上,原本她要下車,但薑予嘉一直揪著她的衣袖,她隻能在馬車上對趙玄璟匆匆道:“謝謝王爺今日搭救,等臣女安頓好家中一切,再登門向王爺致謝。”
待馬車的簾子放下來了,趙玄璟翻身上馬,下令道:“將西竺園封掉,寺內幫著黃府作惡的,就地格殺!另外,在聖上旨意下達之前,山上所有人,無論是哪一府的家眷,一律不許下山!”
前頭一長串的火把,照亮了前方回家的路,薑予寧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望向花姑姑。
花姑姑伏地請罰:“屬下失察,沒有及時發現薑玲的背叛,現已將薑玲拿下,請姑娘定奪。”
薑予寧麵容清冷:“軍法處置。”
花姑姑又繼續請罪,求薑予寧降罰自己。
“十個軍棍,回府後自行去領罰。”
“是,姑娘。”
薑姑姑已經給薑予嘉擦幹淨了小臉,薑予寧見她嘴唇幹幹的,就讓薑姑姑倒了一杯溫水,她用棉球一點點弄進她嘴裏,以及唇上。
見薑予嘉皺緊的眉頭終於舒張,薑予寧才有心思問別的。
她問薑姑姑自己在地窖內待了多久。
薑姑姑說沒多久:“侍衛們剛進城就碰到了九王爺,九王爺就跟著來了薑府,發現五姑娘沒回來後,他就直接命季大人去了黃府。”
“季大人沒找到五姑娘,倒是發現了一個被拔了舌頭砍了手腳的婆子,季大人將人帶回薑家給奴婢認,奴婢一眼就認出,那是五姑娘的奶娘......”
“九王爺到無花院時,正好聽見黃老夫人與身邊的婆子商量怎麼謀害你與五姑娘,九王爺很生氣,將那些丫鬟婆子通通就地格殺了......”
薑姑姑拉著薑予寧,餘驚未了:“要不是有九王爺,奴婢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您和五姑娘。”
薑予寧挑起簾子一角。
馬車後頭幾丈處,趙玄璟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上,他身姿挺拔,麵容沉冷,在她挑起車簾的時候,他也看了過來。
四目相接,薑予寧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她一直不想跟對方有過多的牽扯,原想著再過幾年,她再跟他談一談,看看能不能將三年前的事當做沒發生過,卻是不想,最近發生的每一件事,最後總會將他們關聯在一起。
而她欠他的人情,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若有一天,她欠下的人情累積到舉全族之力也無法相報的地步,屆時,是否隻剩下與他成婚這一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