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暖仿佛隱隱知道蕙娘對自己這般的原因,當下對蕙娘行了一個大禮,遲遲未起身。
“我深知現在我說什麼,惠姨你都不會原諒我。這幾年我做的荒唐事,整個京都人盡皆知,而我的父母從未因我犯下的錯給我煩憂,依舊縱著我,不管發生再大的事,他們都替我扛著。”
“我知道我母親很想讓我繼承她的衣缽,但她從未逼過我,一直讓我勇敢追愛,後來等我醒悟的時候,我的母親已經再也回不來了,這大概就是給我的懲罰吧......”
薛暖說著說著,壓抑的哽咽了起來,抬頭苦笑著望向蕙娘。
蕙娘被她眼神裏的複雜看得愣了愣。
愧疚、悔恨、決絕,滄桑,一雙黑眸裏盛滿了不為人知的故事,這不是十五歲小姑娘該有的眼神。
蕙娘不知道薛暖究竟經曆了什麼,但從她剛才那些肺腑之言裏,她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蕙娘默了默,對自己的聖母心泛濫有些鄙視。
當初她就看不上溫婉的這個女兒,慣得不成樣子,每次提醒,她都笑眯眯的將話題轉移。
她知道溫婉有多愛眼前的這個女孩,甚至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所以,你今天找到我是為了什麼?”
蕙娘思慮了片刻,將問題丟給薛暖。
薛暖直起腰身,黑眸定定的看著蕙娘的眼睛,“我要重振致雅樓。”
“你說什麼?”蕙娘一愣,沒想到薛暖會說出如此豪言壯語。
“你知道致雅樓意味著什麼嗎?”
蕙娘不是打擊她的自信心,致雅樓由溫婉一手創辦,裏麵涉及的東西甚多。
她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真的駕馭得了嗎?
“可能您還不知道,我接手了神醫穀,我是神醫穀的現任穀主。”
薛暖淡定的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炸得蕙娘外焦裏嫩。
“什麼?!你是現任神醫穀穀主?”
“蕙娘您別急,母親將她的畢生所學傾囊相授於我,當初我沒有心思繼承神醫穀,老天垂憐,我的醫術不曾落下,”薛暖堅定的看著蕙娘,“我想,我可以勝任神醫穀的現穀主。”
蕙娘曾聽溫婉提過,她女兒的學醫天賦甚至比她還要高。
她當時嗤之以鼻,並未放在心上,畢竟當時對這個混世小魔王沒啥好感。
但是今天看來,溫婉沒有騙她。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前段日子,民間流傳說佛渡再現,也是你的手筆?”
“正是。”
這下輪到蕙娘不知該說什麼了。
當時她聽說了坊間傳聞,說佛渡再現,神醫穀仙姑下凡,醫好了一位命不久矣的老人。
她隻當一個流傳故事聽聽算了,哪成想竟然成真了。
自從溫婉去世以後,神醫穀的佛渡仿佛跟隨著她一起消失了,沒有人知道這服神藥的藥方配比,然而薛暖卻做到了。
“你想怎麼做?”蕙娘放棄了晾著她的準備。
“我想先了解一下致雅樓的基本情況,明暗都要。”
蕙娘看著薛暖,挑了挑眉,“明麵上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沒有神醫穀的財力支持,致雅樓很快就衰敗下去了,暗麵嘛,所有的暗網線人都在,隻不過很久沒有接過任務了。”
說到這裏,蕙娘頓了頓,“大家現在也就是將將解決溫飽問題。”
薛暖沒錯過蕙娘眼裏的情緒,看來現在的暗網過得十分不好,群龍無首。
“這個你先拿著,重新修繕一下致雅樓,裝修、桌椅、菜品都不要吝嗇,暗地裏聯係所有的暗樁,現在讓大家活躍起來。”
“致雅樓重新開業那天,就是我們暗閣重新出發的日子。”
看著這麼大的銀票,蕙娘有些恍若隔世。
從薛暖身上,她仿佛看到了溫婉的身影。
她蕙娘這一輩子,就是跟這母女倆幹上了,她無奈的勾了勾唇角,“好。”
......
從致雅樓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
越和蕙娘交談,她就越不想走。
蕙娘真的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女人,薛暖感覺今後的工作會事半功倍。
回到家時,翠枝已經托人將藥熬好了,這次的殘渣處理幹淨了。
薛暖吃了飯以後,便決絕的喝下了那碗湯藥。
對不起了圓圓,去托生個好人家吧。
“小姐,您要的東西準備好了。”
翠枝將取來的東西拿到薛暖麵前,跟上午從老夫人那裏拿來的月白色長裙是一樣的。
“小姐,您要兩件一樣的衣服幹嘛啊?”春桃實在沒憋住,還是問了出來。
“春日宴的時候你就知道了。”薛暖看著春桃疑惑的樣子,感到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