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暖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抓著他的手腕,急得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小鹿一般澄澈的雙眸寫滿了哀求。
楚宴珩怔了怔,呼吸沒來由地亂了幾分,表情瞬間變得蒼冷,一把將她揮開。
薛暖心都涼了,以為男人不管不顧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她,卻聽見男人冰冷的語氣在耳邊響起,“薛將軍。”
“臣在。”轎簾外,薛定邦麵無波瀾地躬身行禮。
“本座有要事與你相商,一炷香後,去素華樓。”
“是。”薛定邦眸光閃爍,低聲應道。
素華樓,是北鎮撫司的產業,是錦衣衛的聚集地,也是京城最大的情報中心。
楚宴珩居然讓薛定邦出入錦衣衛的老巢,難道是要拉他入夥?
梁王警惕地打量著轎輦,陰惻惻的語氣,如同蟄伏的毒蛇,“千歲爺是嫌小王礙事?”
無人應答。
轎輦邊的小太監若無其事地高聲喊道,“千歲爺起駕,閑雜人等避讓!”
轎輦大搖大擺而來,梁王微微睜大了眼,沒想到楚宴珩竟然直接無視了他!
薛定邦退步向一旁,梁王心有不甘,但也隻能避其鋒芒,讓開一條路。
轎輦逐漸走遠,裏麵的薛暖也鬆了口氣,心裏的石頭放了下來。
“多謝千歲爺。”
楚宴珩閉目不語,滾動著手中的念珠,周身的氣場似妖似魔。
薛暖不敢多說什麼,生怕惹他不高興,乖乖閉嘴。
梁王回頭盯著轎輦遠去的背影,眸中瞬間閃過一抹極致的恨意,拳頭攥得咯咯直響。
該死的楚宴珩,竟然不把他放在眼裏!
九千歲又如何,錦衣衛指揮使又如何?還不是個不能人道的廢物!
他早晚要把楚宴珩狠狠踩在腳下,看他還怎麼囂張!
......
一炷香後。
薛定邦如約來到了素華樓。
酒樓裝修典雅大氣,門口偽裝成小廝的錦衣衛,帶他來到二層的包廂。
“薛將軍,請吧。”
薛定邦眉頭皺起,猜不透楚宴珩在搞什麼名堂,推開門,眼前的人卻讓他愣在了原地。
“暖兒?你怎麼會在這兒?”
“爹爹,你終於來了。”薛暖焦急地起身迎了過去。
薛定邦麵色凝重地望著她,“你可知這裏是什麼地方,難道說你和千歲爺也有牽扯?”
“沒有,隻是半路上遇見了千歲爺,他告訴我在這裏等你的。”薛暖隨便扯了個理由,“爹爹,不說這個,你早上進宮,到底有沒有向聖上請旨賜婚?”
薛定邦麵色陰沉,“半路被千歲爺攔住,所以還沒有來得及過去。”
“太好了。”薛暖心中暗喜,抓著薛定邦的衣角,眼眸流露出些許祈求,“爹爹,你千萬不要相信梁王的花言巧語,那日在花船上的人並不是他,女兒更不會嫁他!”
“那你說,花船上那人是誰?隻要你能回想的起來,為父可以親自替你主持婚事。”
薛暖支支吾吾,“他......”
薛定邦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你連那人是誰都說不上來,可梁王卻願意看在你們往日的情分,認下此事,還要娶你做王府正妃,永不納妾,你除了嫁給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可是......”
不等薛暖開口,薛定邦就搶先斷言,“夠了,此事到此為止,沒有商量的餘地,為父現在就要進宮,你也盡早回去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說完便揚長而去,薛暖整個人好像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她明白父親是在為她著想,可父親不知道,她若真嫁給了梁王,才是萬劫不複啊。
內間的房門被人推開。
男人身長玉立站在門邊,劍眉星目,薄唇輕抿,不怒自威。
“薛小姐,你該走了。”
薛暖回頭看去。
男人眼神淡漠地看著她,好像看著一個不值錢的物件,不帶一絲感情。
可眼下,似乎隻有這個權勢滔天的男人,才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薛暖黯然起身,蓮步輕移來到楚宴珩的麵前,抬頭仰望著他深邃的雙眸。
楚宴珩下意識地向後傾身,垂下的眸光帶著幾分不耐煩,“你又要幹什麼?”
話音落下,薛暖忽然踮起腳尖,主動吻上那兩片冰冷的薄唇。
楚宴珩不禁愣住,瞳孔微張。
薛暖技巧生澀地挑撥著男人,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勾引男人,尤其那個人還是她曾經的死對頭。
她不免覺得一陣難堪,可此刻的她又很明顯別無選擇。
終於,男人回過神來,緊緊地皺起眉頭,眉間凝聚起令人膽寒的怒意,不假思索地將她一把推開,“你瘋了嗎?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薛暖怕得心跳如擂鼓,臉上卻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還勾了勾紅唇,“小女當然清楚,剛才轎輦上,千歲爺提出的條件,小女願意答應。”
條件?對食?
楚宴珩斂起雙眸,打量著麵前的女人,雙眸發狠,麵色一片陰沉。
“要是找死,就滾去跳江,別臟了本座的酒樓!”
提起跳江,薛暖眼前又浮現出那日江上的花船,心臟仿佛漏了一拍。
但還是很快就克製住了內心中的恐懼,毫不畏懼地直視著男人的眸光,媚眼如絲。
“小女並不介意千歲爺將自己當做那位心尖寵的替身,隻要千歲爺願意幫小女在聖上麵前周旋,請求聖上不要派家父前往邊疆!”
楚宴珩的表情原本有些許緩和,卻在聽見她後半句話時,瞬間變得風起雲湧,語氣格外複雜,“原來,你隻是想跟本座談一場交易。”
薛暖不解地皺了皺眉,突然發現,她好像看不懂楚宴珩的眼神。
交易?
這難道不該是他最喜歡的方式?
雙方皆為利來,亦為利往,等到交易達成,就一刀兩斷,互不牽涉,不是正和他意?
薛暖沉思片刻,“或是小女誠意不夠,讓千歲爺不滿?不如小女親自配製解藥,幫助千歲爺盡快祛除體內餘毒?”
話音落下,楚宴珩先是一愣,接著如同離弦之箭,大掌狠狠扣住了她的脖頸,將她摜到牆上,額頭青筋暴起,咬牙切齒,“誰告訴你,本座體內餘毒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