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國,天元初年,廢棄的將軍府。
“娘,圓圓好怕,救救圓圓......”
兩歲的女童被綁住雙手雙腳,扔在了柴堆上,哭聲淒慘得令人不忍聽聞。
“秦雪凝,你放開我的女兒,有什麼事衝著我來!”
對麵,遍體鱗傷的女人狀如瘋魔,淒厲的尖叫著,想要衝上前,又被捆縛在刑架上,根本動彈不得。
火把點燃柴堆,幼小的身體很快被火苗吞噬。
熊熊燃燒的大火照亮薛暖的麵龐,她愣在當場,渾身力氣散盡,兩行血淚奪眶而出。
“不......不要!!”
陰影中,身著華麗宮裝的女子款步走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彰顯著勝利者的姿態。
“姐姐,一個野種而已,至於讓你這麼傷心嗎?”
薛暖回過神來,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她,“你說什麼?”
秦雪凝勾起唇角,“三年前,在花船上奪走你清白的,並不是當今聖上,而是我隨便找的野男人。”
“還有,姐姐當真以為自己不勝酒力?其實,是我在房間內動了手腳,那可是傳自西域的催 情香......”
薛暖的瞳孔驟然放大。
她本是將門嫡女,受盡萬千寵愛。
三年前,她在一艘花船上與梁王齊遠霄私定終身。
父親為了保住她的名譽,即便不同意這門親事,也隻能向先皇請旨賜婚。
成婚後,邊境來犯,先皇派父親掛帥,兄長、弟弟作為先鋒,與梁王一同前往前線鎮壓邊疆。
可最後大軍凱旋,生還的卻隻有梁王一人。
他聲淚俱下地告訴薛暖,父親之死乃是先皇忌憚他的軍功,故意設計陷害。
薛暖便暗中集結了將軍府全部心血與家族勢力,一心助梁王登基。
她等著齊遠霄以江山為聘,千裏紅妝,封她為後。
可最後等來的竟是一道聖旨和一紙休書。
“薛氏一族,通敵叛國、意圖謀反,論罪全族,滿門抄斬,首犯人頭懸掛於城樓示眾!”
秦雪凝將她押至刑場,逼著她親眼看行刑。
她崩潰地哭著求齊遠霄,卻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腳踢開!
她這才知道,原來齊遠霄早就與她的表妹秦雪凝暗通款曲!
就連當年父兄與弟弟的死,都是出自他的陰謀!
他從頭到尾都隻是拿自己當一枚棋子,一塊墊腳石!
現在竟然連女兒都不是他親生的,怪不得自從花船那次,他就再也沒碰過她......
薛暖痛得肝腸寸斷,“秦雪凝,齊遠霄,你們不得好死!若有來生,我定叫你們血債血償!”
“就算有來生,你也一樣是我的手下敗將,去陪那個野種吧!”
秦雪凝不屑地一笑,從嬤嬤手中接過火把,扔到薛暖的腳下。
是夜,整座將軍府被漫天的火光照亮。
薛暖回想起女兒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在無盡的悔恨中,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
疼,好像整個身體被人貫穿。
難道死了也會感覺到疼嗎?
薛暖朦朧地睜開雙眼,模糊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
男人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烏黑的長發被銀色發冠豎起,在月光下泛起凜凜寒光。
這熟悉的場景讓薛暖渾身一震,頭皮都跟著發麻。
她竟然沒死,她重生了,還回到了三年前改變她命運的那一夜!
“你......”
她剛要開口,男人抬起手捂住了她的嘴,俯身接近她的耳邊。
低沉沙啞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地在耳邊響起,“不想死就別動!”
死?
親眼看著全族慘死,首級懸掛於城樓,連她自己都被大火吞噬,如今的她,還會怕死?
她隻怕會重蹈覆轍,再次跌入深淵,成為別人的棋子!
薛暖暗自咬緊舌尖,強迫自己恢複清醒,想要將男人推開。
可男人好像察覺到她要做什麼一般,一把捉住她的雙手,整個身子壓了下來。
“你在激怒本座?”
那張冷峻的麵容,在搖曳的燭光下逐漸清晰。
多情又冷漠的桃花眼,隱藏著敏 感與多疑,眼尾暈染著戾氣。
薛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如遭雷擊般釘在原地。
是他!
楚宴珩,錦衣衛指揮使,當朝千歲爺,權傾朝野,隻手遮天。
為人陰險狡詐,手段毒辣,朝廷半數官員都是他的黨羽,是前世梁王登基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前世,她曾調動將軍府的兵力,幫助梁王清剿錦衣衛。
楚宴珩穿著一身染血的飛魚服,以一人之力單挑數十上百人,遊刃有餘。
最後,卻死在了她的劍下。
薛暖心情複雜,沒想到奪走自己清白的野男人,竟然會是自己的死對頭,而且他的太監身份,還是假的!
楚宴珩恨她入骨,若是知道自己發現了他的秘密,隻怕會當場擰斷她的脖子,再投屍江中。
薛暖不敢反抗,也不敢出聲。
那雙握慣了兵器的手布滿粗糙的繭子,遊走在敏 感的肌膚,輕而易舉便激起一陣戰栗。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薛暖,滾燙如同火燒的身子,倒在了她的身上。
薛暖這才想起,楚宴珩前世樹敵無數,曾遭人暗算,身中劇毒。
想必剛才是毒性發作,他才神誌不清,沒認出自己。
她或許可以借助楚宴珩的力量,對付齊遠霄。
可是......楚宴珩生性多疑,未必會相信她。
薛暖略做思考,還是決定先走為上,輕手輕腳地穿上衣裳。
花船已經劃到江心,她別無辦法,隻能狠心跳入冰冷的江水中,遊回了岸邊。
按照前世記憶,明天梁王就會到將軍府提親,她必須趕回去阻止父親向皇上請旨賜婚,將這一係列悲劇掐死在萌芽之中。
薛暖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將軍府。
望向熟悉的大紅匾額,她的心裏一陣安慰。
她真的回到三年前了......
這一次,她還有機會彌補自己的過錯......
“吱呀——”
薛暖推開門,麵前火把突然亮起,緊接著傳來一聲嗬斥。
“孽女,還不跪下!”
“將軍府的臉麵,都讓你給丟光了!”
火光映照著老夫人氣憤的雙眸,“整整一夜未歸,肯定是偷會野男人去了!”
“祖母,您別動怒,我記得姐姐曾說是有要事與梁王相商,可能隻是有事耽擱了,才回來晚了吧!”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正是秦雪凝!
還是那副令人厭惡的樣子,薛暖用力攥緊了拳頭,才克製住自己沒有立刻衝上前去,撕碎那張臉!
“你不用替這個賤胚子說話!”老夫人用力地敲著拐杖,“不知羞恥的東西,雪凝,給我狠狠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