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西發癲發到一半,覺得自己太過中氣十足了,於是又虛弱的滑了下去。
“好了。”江添把江竹西那隻不禮貌的手拉了下來,隻數落她把不吉利的字眼掛在嘴邊,既沒怪季嶼川的不周到,也沒說江竹西血口噴人。
江添給江竹西拉好被子,回頭衝江越彤吩咐道:“去把醫生叫來,再給她檢查檢查。”
“我去吧。”季嶼川不等對方推脫就跑出了病房。
他剛被江竹西指責地有些掛不住臉,原本五分的愧疚硬給渲染到了十分,必然覺得不能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坐在裏麵,總該有點行動彌補一下罪過。
“你好,我是一床的家屬,麻煩叫下醫生過來複診。”
VIP住院層的護士不忙,坐著發呆的小護士突然被叫,一抬眼就看見個英俊的男人,她臉上不受控製地充血發熱,隻好慌裏慌張地低頭查信息,“一床......一床......”
“病人叫江竹西,是嗎?”旁邊一個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女醫生突然出聲,她走過來略點了下頭,“你好,我姓劉。”
小護士業務不熟練,磕磕巴巴地馬後炮,“哦,對對對,劉醫生就是一床的!”
這位劉醫生挽著長發,身材清瘦,帶著口罩隻露了半張臉,但能看出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季嶼川往她外褂上的銘牌看了一眼。
副主任醫師,劉鈺。
職級還可以。
他領著人往病房去。
病房的門虛掩著,劉醫生禮貌性地咚咚敲了兩下才推門進入。她正低頭翻病案,江添突然把圍擋病床的簾子唰地拉上,幾步衝過來,拽住了劉醫生的胳膊就往外拖。
季嶼川乍然一驚,他從背後喊了聲“江總”,卻沒能叫住人。
站在病房門口,他看著江添把劉醫生一路拉到了護士站,兩人一句話都沒說,劉醫生也沒掙紮,到了護士站,劉醫生丟下病案轉身走人,而江添還留在原地等著。
江添是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生意場上再如何殺伐決斷,也不會對一個女人如此粗魯,這個劉鈺顯然是個例外。
季嶼川疑惑不解,隻得鬱鬱地回去。
拉開簾子,裏麵兩人更是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江竹西狐疑地問:“什麼情況?”
她剛才全神貫注地聽外麵的動靜,卻隻聽到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季嶼川喊了一聲“江總”之後,連腳步聲都漸遠消失了。
季嶼川同樣一頭霧水,隻能安撫道:“沒事,一會兒換個醫生過來。”
替換劉鈺的是個年輕男醫生,白白淨淨的,很和氣,笑起來還有酒窩。因為太年輕,他一進門就收到了幾束質疑的目光。
醫生沒有被冒犯的窘態,顯然是習慣被當成實習醫生了,倒是江竹西很熱情地跟人打了招呼。
“徐醫生。”
“你們認識?”季嶼川詫異道,他想剛剛江添說找熟人去了?
江竹西想到自己受害者的形象,故意撇過頭去不理他,結果這一轉頭正對上江越彤寒涼的眼刀,就跟孫猴子被上了緊箍咒似的,江竹西又扭回去不情不願的跟季嶼川彙報:“昨天陪我朋友來這兒做手術,她切乳腺囊腫,我沒事也掛了個號,正好掛到徐醫生。”
季嶼川看出她鬧別扭,訕訕地點了點頭,就不說話了。
徐醫生檢查完,打開病案看了一遍,“檢查沒什麼問題,但既往病史我需要再問一下,第一次花生過敏是什麼時候還記得嗎?”
江竹西不假思索,回道:“第一次過敏是10年前......”
“不,還要更早。”江添更正道,“第一次是她三歲的時候,吃了小半罐塗麵包的花生醬。”
“啊?”江竹西一臉茫然,“我怎麼不記得......”
徐醫生在病案上填寫補充著,“年紀太小記不住很正常。”
江竹西扁著嘴,“唉,可惜沒記住花生醬什麼味道......”
江添瞬間警惕,說:“花生醬不好吃。”
江竹西翻了下眼睛,“我又不是小孩子,你騙不到我!”徐醫生已經停下筆,她又繼續說:“那十年前就是第二次,我吃了一個士力架,士力架很好吃的。”
江竹西微微眯起眼睛好像在回味,徐醫生壓著唇角在病案上奮筆疾書。
“再上次......就是5年前,吃了幾個鹽水花生。”
徐醫生抬頭,一本正經地問:“好吃嗎?”
江竹西又眯起了眼睛,“好吃。但我吃它是想試試自己還過不過敏。過敏體質是會變化的,對吧?”
徐醫生合上病案,“體質確實是會變化,但平時吃東西還是要注意,別有僥幸心理,過敏反應嚴重的會發生過敏性休克,這是有生命危險的,雖然你沒有到這種程度,但也很接近了。”
他看了眼周圍的家屬,停下來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我們一般不和有自製力的成年人這麼囑托,但是請家屬平時多留心。千萬別讓她吃花生醬。”
徐醫生點了下頭往門口走。
江竹西急了,撐起身子衝著他的背影喊:“誒,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嘴又不饞!我沒吃過花生,所以對這個味道比較珍惜而已,徐醫生?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