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打算找對象了?”
嚴衝把手裏熱氣氤氳的茶杯擱在幾上,手掌交握輕輕搓動著。
才過驚蟄,春分未至,外頭寒風料峭,但辦公室裏是恒溫暖和的,不至於要冷得搓手。
季嶼川視線掠過那雙枯瘦的老人手,八風不動地穩坐著,輕輕“嗯”了一聲,“是有35歲前結婚成家的考慮,嚴董要給我牽線嗎?”
嚴衝沒有正麵回答,反問他:“打算找個什麼樣的?”
季嶼川唇角微揚,答道:“我沒什麼要求,條件相當就行。”
“哎喲,跟你條件相當的全京城能有幾個!”嚴衝仰麵拍膝。
季嶼川垂著眼,仍是內斂自謙的模樣,看不出是個市值百億的公司總裁。剛過完春節,他不過勉強算是30周歲,對男人來說年紀尚輕,可論財富,他已經在人才濟濟的京城脫穎而出了,若再論相貌人品,那更是鳳毛麟角。
優質的男人往往一早就會被人套牢,但前幾年季嶼川一心撲在事業上,私下裏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多少人盯上他都沒用。
前段時間,才傳出他滾落紅塵,尋找姻緣的消息,這就好似無垠大海裏墜入了一絲血腥,引得嗅覺靈敏的利齒巨鯊聞風而動。
嚴衝受人之托,就是衝這個來的。
他話音一轉,“不過我還真有個合適的可以給你介紹。”
又略一停頓,賣個關子,“江家的千金。”
“......宏遠集團那個江家?”季嶼川不自在地轉了轉手腕上的名表。
“嗯,江振華的親孫女,你要是願意......”嚴衝嗓音拖著,“就先見個麵。”
他私心覺得季嶼川這種新貴攀不上江家,江家是正兒八經的老錢,鄙視鏈的頂端,怎麼也該找門當戶對的。
季嶼川不是傻子,想必也清楚,嚴衝見他麵露猶疑,飲了口茶正想再說道說道,不成想他竟一口答應了。
“好,好!我把電話號碼給你,見麵時間你自己約。”嚴衝眯著老花眼,一邊遙對著手機找號碼,一邊念白一樣介紹起姑娘的個人信息,“她比你小5歲,名字叫江竹西......”
“江竹西?”季嶼川微怔,“江董的孫女不是宏遠的副總裁江越彤嗎?”
“不興人家有兩個孫女呐!他們兩個是親姐妹,江竹西不在宏遠任職,你才沒聽說過。”嚴衝搗鼓好信息轉發過去,“照片你瞧瞧,漂亮吧!和你也般配。”
照片上的女孩兒烏發雪膚,明眸皓齒,不諳世事的單純明媚,確實是漂亮的。
但季嶼川盯著照片半晌,眉心微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難道是不合眼緣?嚴衝暗怪他太挑剔了,不等他有反悔的機會,撐著膝站了起來,“那就這樣,司機上來了,我先回去。”
季嶼川回過神,熄了手機屏,起身送客。
辦公室門一開,一道人影溜著縫兒倒了進來,也不知道扒著門聽了多久。
“嚴楠!幹什麼你!”嚴衝一看是他大孫子,登時橫眉豎眼地嗬斥。
說起來,嚴楠和季嶼川算是發小,他們兩家比鄰而居,孫兒是一塊兒長大的,但嚴楠從小到大實實在在地被季嶼川強壓一頭,也就溜須拍馬的專業上他能一騎絕塵。
“爺爺,您要走啦。”嚴楠端起笑臉,“我給您開車吧!先給您送回去我再來。”
“你有這閑工夫多琢磨琢磨公司的事兒。”嚴衝使勁戳了下他的腦門,拂袖而去。
門一關,嚴楠開始八卦打聽。
“川哥,怎麼樣?是不是說相親的事?”
季嶼川但笑不語地看著這根攪屎棍。
嚴楠見他春風笑意,還以為事成了,得意洋洋地邀功,“這背後可有我功勞啊,回頭你跟江越彤複合了,別忘了請我吃飯。”
季嶼川哼笑,“這頓飯你就別想了,你爺爺介紹的人是她妹妹,江竹西。”
“啊?”嚴楠大驚,原地石化,兩秒後才嘀嘀咕咕道:“哦,對對對,她是有個妹妹來著......那也應該排號兒啊,怎麼姐姐還沒嫁出去就給妹妹相親了?”
季嶼川頭疼得閉了閉眼睛,“下次別給我亂牽線了。”
“哎呀,我也是好心嘛!”搞出烏龍的人反倒灑脫地拍了拍人家,“這個妹妹你拒絕就是咯,我去幫你說,叫他換過來。”
季嶼川瞥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換什麼?我沒說過要和江越彤複合吧。”
“......怪我自作多情,自作主張,下次再不給你牽線了。”嚴楠往自己臉頰輕輕地甩巴掌,“回去我就跟爺爺說,把這事兒推了。”
“不用,我去見一麵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