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是作為酒店前台跟這個合作公司高層的徐先生有過幾麵之緣而已,這是鬧得哪一出?
周圍看熱鬧的職員歡呼一聲,跟著鬧騰起來。
“嫁給他!嫁給他!”
南詩與握緊了包帶,抗拒地後退一步。
“抱歉,我現在沒有結婚的打算。”
徐誌斌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不快,隻是優雅地站起身,將手中的捧花遞到她麵前,附在她耳邊小聲開口。
“這個事情是該好好考慮一下,至少......先把花收了吧,不然我可就太難堪了。”
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神色,南詩與沒來由地一陣不適。
但徐氏集團是景盛最大的合作夥伴,於情於理,她都無法拒絕。
南詩與咬了咬唇,窘迫地伸手。
還沒拿穩,她的身子就被人從後側狠狠撞了一下。
南詩與一個踉蹌,捧花摔落在地。
嬌嫩的玫瑰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又被一雙精致的黑色皮鞋狠狠踏過。
南詩與下意識抬起頭,正對上一雙深邃的墨色眸子。
四目交彙,南詩與隻覺得耳畔的吵鬧聲都瞬間消失了,她的世界中隻剩下了那個氣質斐然的男人。
薄燼寒麵無表情,目光淺淺在她身上掃過,仿佛不認識麵前的女人一般。
他的身側依偎著一個嬌俏的女人,正一臉得意地看著她。
“不好意思哦,阿寒有急事。”
阿寒。
南詩與輕輕抿了抿唇,有一瞬的耳鳴。
這個稱呼,曾經是她的專屬。
她怔怔地盯著男人的側臉,目光貪婪地描繪著那棱角分明的輪廓,心中一陣刺痛。
四年了,她有四年沒有看到他了。
可男人沒有再施舍給她一個多餘的眼神,徑直走出了人群。
徐誌斌癡癡地看著南詩與那張絕美小臉上流露出的破碎感,不由看呆了。
實在是人間絕色,楚楚動人,刺激得他不滿又心癢難耐。
情不自禁一把攬住南詩與的柳腰,鼻子埋進頸項,深深吸了一口氣。
“小南,你好香啊。”
南詩與渾身一震,剛要掙脫就感覺到一道冰冷至極的視線。
她抬起頭,原來是那對壁人已經走到了貴賓電梯裏,折身正對這邊。
薄燼寒淩厲無情的鳳眸似乎正在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良久,薄唇忽然劃出一個嘲弄弧度。
南詩與隻覺得手腳冰涼,腦中嗡的一響。
四年婚姻,她熟悉他的一顰一笑,當然知道那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他看到了。
並且看不起她。
電梯門緩緩合上,眼看就要關閉。
僅剩一條窄縫時,一隻纖細的手卻伸了過來,擋住電梯門。
急切的女聲傳了進來:“等等!”
薄燼寒卻依然無情的按下關門。
手差點被夾斷,南詩與趕緊抽回。冰冷的鐵皮隔絕了視線。
南詩與心下澀然,腦子一片混亂,不斷想起剛才看見的畫麵。
電梯裏的女人帶著訝異震驚的表情,湊過去跟薄燼寒說話,薄燼寒微微側頭,眉目間從未有過的柔和,一個眼神也沒給她。
徹底的無視。
仿佛剛剛擇人而噬的冰冷都是她的錯覺。
南詩與緊咬下唇,渾身失去力氣。
徐誌斌帶著一副陰騭表情走過來。
他眼珠子轉了轉,顯露出一抹謹慎:“小南,你認識薄總?”
南詩與臉色一僵,隨即掛上一抹職業的笑容。
“徐總說笑了,我怎麼會認識薄先生那樣的人物呢,隻是想做好工作,帶貴賓上去。”
現在他是薄氏集團的掌權人。
而她,隻不過是一個父母因為莫須有的“金融犯罪”指控上吊自殺,無依無靠的女人罷了。
“薄總還是頭一次身邊帶著女人呢,該不會是薄夫人吧。”
“聽說這位小姐是國際知名服裝設計師穀清怡呢,郎才女貌,真是一對神仙眷侶啊,羨慕死了!”
聽著同事們的一陣豔羨聲,南詩與收回目光,眼睫微顫。
自從四年前那次事件以後,薄燼寒整整消失了四年。
如今,他的身邊多了一個叫做穀清怡的女人。
而且那個女人......似乎有些眼熟。
“小南,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蘇經理快步走了過來,看著這一地狼藉眉頭直皺,“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把私事帶到酒店這邊來,你看看現在大廳這個樣子,一會有貴客來的話,我們怎麼處理?你......”
“抱歉。”
南詩與迅速開口:“是我的錯,我會負責收拾好現場。”
徐誌斌恢複了優雅神態,看南詩與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勢在必得。
笑了笑說:“蘇經理,是我對小南一見鐘情,一時間情難自已,打擾到貴公司的運營了。這樣吧,到時候跟你們張總說一聲,我請他吃飯賠罪。”
蘇經理立刻斂起怒意,一臉訕訕地幹笑道:“徐總這是說的什麼話,貴司給予了我司那麼多幫助,應當是我們請您才是。小南毛毛躁躁的,多虧徐總照應了......”
徐誌斌輕笑出聲,若有所指地睨了南詩與一眼:“不礙事的。”
看著兩人虛與委蛇著離開的背影,南詩與莫名有幾分煩躁。
她站在這裏,就像一個精致的瓷娃娃,任由別人開價交易。
南詩與咬了咬唇,蹲下身,獨自清理地上的殘局。
玫瑰花瓣雖然已經被踩得粉碎,汁液黏在大理石地麵上,南詩與隻能抽了些紙巾蹲在地上一點點擦拭。
她心不在焉地收拾著,一個走神就被玫瑰花莖上的利刺劃破了手指。
鮮血立刻湧了出來,在南詩與白嫩的指尖凝結成一個小小的血珠。
“小南,你流血了。”
一旁的同事林姣姣趕忙去前台取了創可貼來,笑著打趣,“你看看,剛剛接受了徐總的告白,看到薄總眼睛都直了,這下報應來了吧。”
南詩與身子一頓,死死咬住唇,沒有言語。
林姣姣隻當她是痛到了,動作又輕了幾分:“哎呀,薄總那麼帥的人,要是我,我也肯定選他!但是人家那樣龍章鳳姿的人物,估計也看不上我們這樣的就是了哈哈!不過徐總也很不錯了,畢竟人家那麼有錢,還不介意單親母親,對你可是真愛了。”
南詩與有些無奈,語氣卻不自覺變得柔和:“小溪是我的寶貝,不是我的累贅。”
林姣姣:“知道知道!姐們不還是心疼你嘛,既沒有父母幫襯,男人也不負責任,你看你孤零零帶著小溪吃了多少苦頭!何況小溪現在的情況不樂觀,你一個人累死累活咬牙苦撐,又能撐多久呢?接受徐總,既給了小溪一個依靠,也給了你歸宿,多好?”
南詩與垂眸,睫羽微動。
四年前,一直恪職盡守的南家莫名收到了一張法院的傳票。
有人舉報他們收受賄賂,轉移公家財產,很有可能即將麵臨十年以上的刑期。
就在這時,她失蹤多年的小姑南玲玉突然找到她,拿出了一些所謂的“犯罪證據”,笑著威脅她,如果不跟薄燼寒分手,就把這些提交到檢察院。
南詩與別無他法,隻能順從小姑的指使傷害了薄燼寒。
可換來的,卻仍舊是她的偽證。
盡管她堅信父母並不會做出貪汙受賄的事情來,可在對方上下沆瀣一氣偽造證據的情況下,他們南家百口莫辯。
就在她準備著手反擊的時候,父母卻離奇地在家中齊齊上吊自殺,留下一屁股的債務。
現在兒子小溪生病住院,又需要一大筆錢。所以她現在隻能拚命賺錢,盡早還清債務,為心臟先天不足的兒子湊夠醫藥費,最重要的是報仇!
她要查清真相,讓南玲玉跪在她父母的墓前磕頭謝罪!
南詩與將玫瑰的殘骸丟到了垃圾桶,走回了前台。
其實林姣姣說的不無道理,但南詩與銘記著父母說過的話:想走捷徑,就要做好走成彎路、死路的準備。
徐總和她的差距太大了,稍有不慎,便會再次粉身碎骨。她現在不是心無掛礙一身輕,一個母親又怎麼舍得拿孩子去賭。
南詩與沉下心來工作,剛給客人辦理了入住,蘇經理就陰沉著臉走了過來,將一打資料狠狠摔在了大理石的台麵上。
“去,把這個送給薄總。”
南詩與怔了怔,還沒開口,身後就傳來一聲抱怨的嬌嗔。
“經理,我可才是你的助理呢,她一個前台憑什麼去找薄總啊!”
薑詩韻扭著腰湊了過來,妝容精致的小臉上滿是埋怨。
本來聽說今天徐總要來,她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
誰知道徐總看都沒看他一眼,竟然跟這個帶著孩子的土包子求婚了!
她當初可是放下身段追了徐總好久,都沒有得手呢!
她狠狠剜了南詩與一眼,眼中透出一抹嫉恨。
搶走了徐總不說,連薄總都要占著,還真是個不要臉的賤人!
蘇經理本就一肚子氣,聽到有人嗆聲,更是怒氣上湧。
“薑詩韻,我們這裏是酒店,如果你想做什麼副業,還是盡早走人的好!”
聽著蘇經理不客氣的話語,薑詩韻臉色一僵,訕訕地退到了一旁。
南詩與垂眼看向合同書,淡然點頭。
“我這就去。”
蘇經理神色嚴肅:“剛剛因為你的私事頂撞到了薄總,好好去給他道個歉,不然的話,景盛也留不下你了。”
薑詩韻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做作地拿起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妝容。
“有的人呐,就是愛現,現在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收場。”
南詩與抿了抿唇,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她抿了抿唇,一聲不吭地撿起落在地上的合同,快步走向電梯。
景盛的頂層特地定製了一間總統套房,用來接待貴賓。
望著燙金的門牌,南詩與深深吸了口氣,輕輕叩響房門。
可她的指尖剛剛觸到門板,房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