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哭了,哪怕再困再冷也要掙紮著起身的。她揉了揉眼睛,剛準備掀被子,就看見顧思明已經披著衣服坐起來,從搖籃裏抱起年年哄睡。
見她起來,低聲道:
“你躺著吧。我快哄完了。”
黑暗裏窗戶從外麵就照進來點清暉月光,顧思明半個身子站在月光裏,冷白色的皮膚沒了那金絲腳的眼鏡,眼底的石子兒青仿佛跟著外麵的月色一起下了霜,帶著點疲態。他踱步的幅度很小,抱著哭鬧的孩子,身子在月光裏輕搖,那一瞬間,徐夏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顫了一下。
她很快別過臉去。
孩子又睡著了,顧思明重新坐回自己冰冷的被窩,正要脫衣服呢,聽到不遠處的徐夏開口:
“睡過來吧。你被子裏都冷了。”
聲音似乎捂在被子裏,悶悶的。
顧思明頓了一下,這才走過來。
身上的被子涼了熱,徐夏閉著眼,隻是身子骨跟著竄一竄。
她不是什麼扭捏人,在帶孩子這件事上,她跟顧思明是統一戰線的戰友。
但是不代表她原諒他。
結果,沒半晌男人的手往她肩膀上擱,掌心的熱意隔著衣料卻讓徐夏的鎖骨都發燙。
“徐夏。“
黑暗裏顧思明的眼睛很亮,聲音沙啞。這暗示都快成明示了。
對著她的人無話可說,對著她的身體倒是有迷戀。
徐夏眼中劃過嘲諷,假裝聽不懂。活動一下壓住的胳膊,翻了個身,用後腦勺對著他。
“你明天要開會,有什麼明天再說。“
顧思明最愛說的話,她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背後再也沒了聲響。
顧思明身上冷,徐夏被冰的也有點清醒,心裏忍不住想今天發生的事情。
年年沒有被偷走,就是對她今生最大的恩賜!
她也不會再為趙春蘭做嫁衣。至於趙春蘭幫著她妹趙安然算計顧思明妻子的位置......
無所謂。
她已經打算離婚,這或許對她和顧思明都好。隻不過現在暫時不是離婚的時候罷了。
一來孩子還小,二來,她這會兒還是個家庭主婦,沒有任何經濟來源。
如果離婚,她肯定要拿撫養權!
徐夏很清醒。
法院絕不會把孩子判給一個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的家庭主婦,她必須要把前世的五百家門店再開起來!
而且這個年代很講究婚姻名聲,她也不能再跟從前一樣,動不動就查崗顧思明,跟他胡鬧,再被趙春蘭添油加醋傳出去。最起碼人前,她要做一個賢惠,體恤丈夫的好妻子。這樣到時候,法院才會偏向她!
一旦有了經濟能力,再提離婚不遲!
沒道理她都重生了,知道時代的紅利了,做的還比別人差。
這說幹就幹,眼瞅著就是社火節。到時候肯定有集市廟會。徐夏心裏一轉,已經有了主意!
早上起大早去鋼鐵廠的食堂,徐夏讓師傅在她的鋁製飯盒裏裝上滿滿的桂花糯米和搪瓷缸裏裝滿豆漿。
顧思明醒來,徐夏卻已經不在床上。心裏大概已經確定自己在小妻子跟前遭到冷遇了。
他的眼睛一貫看不到什麼情緒,此刻也並不例外。徐夏不在,他拿過文件,幹脆地開始工作。
門這個時候響起鑰匙轉動聲,顧思明轉身就見小妻子提著早飯出現在門口。
往日不是穿白就是穿藍的媳婦今天穿一件墨綠色的掐腰大衣,凝脂一樣的肌膚在光線下簡直白到發光。見到他,突然展顏一笑,仿若從前:
“你醒了?”
丁零當啷,徐夏放下飯盒跟搪瓷缸。“買了你愛吃的桂花糕。
她低頭打開鋁製飯盒,扶柳一樣的腰身越發明顯。耳邊的玉石墜子隨著動作打在了顧思明的臉頰,像是一個冷雨點。不過一觸即離。
顧思明目光微動,放下文件,手往前一伸,徐夏就被他抱坐在腿上。
這是個禁欲兩天的男人。
粉嫩的耳垂,冰冷的玉墜兒,視線裏的耳朵像是刷了一層蜜,惹人親吻,顧思明的眼神漸漸變深。
大白天的,徐夏沒料想這一出。然而她知道顧思明一貫自律,這會兒幹脆心安理得地溫柔乖巧,坐在顧思明懷裏,沒有掙紮。
因為有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