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一片冰冷,她冷臉掀唇,胡亂找了個借口:“出去買東西。”
“欸!”徐章聽這話,頓時眼睛一亮。伸手過來要從徐夏手裏接過孩子來:“供銷社過年人多,你自己去買東西,帶孩子別給擠著了。孩子我給你帶好了,你快去快回。”
來了,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徐章這一動作,早有防備的徐夏立刻讓開。這還不夠,暗中,踹中了徐章小腿上的穴位,後者尖叫著抱腿倒地。
然而往日孝順的徐夏,此刻眼中卻毫無波瀾,隻是道:“沒事,我帶孩子去鋼鐵廠那邊的供銷社就行。擠不到的。”
說著,快步往外麵走。
徐章哪裏肯,當即跟過來:
“哎喲,這個時候,那邊也擠的。這樣,我跟你過去,到時候你進去買,我在外麵給你抱著孩子!”
跟狗皮膏藥一樣,擺明了鐵了心要粘著她好伺機偷孩子!
看著揉著腿表情扭曲也不肯放棄的父親,知道如果自己不答應,他肯定要攔著他,沒完沒了。於是,把孩子在背上背緊,假意答應:
“行,您要跟著就跟著吧。”
“好嘞!”
聽這話,徐章自以為自己的計謀成功了一半,甚至屁顛屁顛的去幫徐夏把門打開了。
而他一開門,徐夏立刻瞄準那輛停在院內的二八大杠。
趁著徐章不注意,背著年年,猛地往前一衝,騎著自行車,宛如離弦的箭一樣衝出去。
“我先去供銷社門口等你!”
“誒!徐夏,你給我回來!”
出家門,迎麵另一輛自行車被學車的毛頭小子騎得左搖西擺,兩人差點沒碰上!
巷口本村的婦女正一邊剝花生一邊聊天,滿地的花生殼,杠鈴般的笑聲響徹整個天空。
滿街亂響的鈴聲沒一會兒又停了,聽見女人心疼車鈴,叫罵要打孩子的聲音,甚至蓋過了村裏廣播的思想報告聲。
一九八五年,她的二十歲。
直到這一刻,徐夏終於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實感。
她帶著孩子逃出來了!
聽到背上兒子咿咿呀呀的聲音,鼻子一酸,眼淚砸落在自行車杠。
哐當哐當!
老式自行車的鏈條鬆動了。
這麼大的自行車對於身材嬌小的她來說,她甚至得站著騎。該死的棉褲跟綁在身上一樣,伸展不開,加劇了徐夏騎這種超大自行車的難度!
可是,此刻根本沒有時間挑三揀四,必須以最快的時間到達漢陽鋼鐵廠的政治處,把這封信送過去!
要知道,父親就是在漢陽鋼鐵廠做臨時工,而她的大嫂趙春蘭也就是在這裏的衛生所。
她絕不允許他們搶走她的孩子!
眼瞅著政治處就在眼前,徐夏跳下車,沒想到後麵徐章很快追過來。
“徐夏,前麵是政治處,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告發你!”
看著朝她趕過來的父親,她護著背後的孩子,冷笑。
“你發什麼瘋?要發瘋自己發瘋去,把孩子給我,你別帶累了孩子!我這是為你好!”徐章咆哮。
到這個時候都不忘絞盡腦汁搶她孩子!
“吱嘎!”
徐夏猛地刹車,一把扔下車,看著眼前這個永遠自稱為她好的父親。
前世今生,那一刻,所有的憤怒都在這一刻到達了頂點。
“為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