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浩肉眼可見的睜大了眼,眼睛裏亮晶晶的,像盛著星光。柳梅看著,心想這小屁孩兒怎麼像個未成年,過年小侄子拿到壓歲錢就這幅嘴臉。
董文浩:“你單身?”
柳梅:“......啊。”
董文浩:“什麼學曆?”
柳梅:“?本科。”
董文浩:“學曆低了點兒,不過也行。你多大了?”
柳梅:“?”
深夜十一點,小區門口除了不遠處的兩個保安沒有其他人,柳梅感覺兩人的對話向著越來越詭異的方向延展,因為對方的身份讓她不自覺放鬆了警惕,回答了不必要的問題,涼風吹過,她的防備心被吹醒,理智回籠。
柳梅:“今天謝謝你,警察同誌,沒有別的事兒我就先回去了,再見。”
董文浩:“哎!我替你趕走流氓你不表示表示嗎?”
“表示?”柳梅想了想,“公職人員公開索賄?”
“我可沒索賄!”董文浩一時情急,也覺得自己說出的話有些不妥,但好不容易搭上的訕,總得找個理由繼續下去,“我這不是下班了麼。如果我不是警察你要怎麼謝我?”
越看越像纏著她買奧特曼的小侄子,像做了好事等著被嘉獎的少先隊員。
“現在不是警察?”柳梅仰著頭,眼裏映著月光,褪去職場冷肅,帶著應和年齡的俏皮。
晚風掃進心裏,董文浩心癢癢的。
“嗯。”董文浩看的心裏一緊。
柳梅了然的點點頭,看似漫不經心的往身後揚了揚手,問:“那,要去我家喝一杯嗎?”
董文浩感覺心臟漏跳了一拍,大腦嗡的一聲,全世界隻剩下一步之遙笑靨如花的這個女人,他口幹舌燥的輕咳一聲,拇指指甲配合中指使勁扣疼食指指腹,不動聲色的呼出一口氣,他不可否認自己對這個女人心動了,雖然隻見了三麵,但每一次看到的都是她不同的一麵。
柳梅看著對麵出神的年輕男人,笑了笑,轉身想走。
“你經常邀請男人去你家喝一杯嗎?”董文浩回味著剛才那句問話,心裏升起薄薄的怒氣。
柳梅徹底被逗笑了,她把身子又轉回來,往前邁了一步,抬起左手搭在對方肩膀,輕輕拍了拍,聲音都帶著調侃和笑意,“小弟弟,你幾歲了?姐姐年紀大了,牙口還行,不愛吃嫩草。不過今天謝謝你。”
說完不等回複,柳梅轉身往小區大門走。
不知道為什麼,董文浩感覺這個背影有點落寞,可能是他希望這個女人在說出這句話之後心裏有不舍和難過,最好還能有點後悔。
“我28了。”他對著背影喊了一聲。
柳梅腳步沒停,向後揮了揮手,笑容更深,哼,小男孩兒。
憋了一路的火氣因為一個突然的插曲消散的無蹤無影,一種久違的屬於青春時期躁動的心悸忽閃掠過,久違但美好,柳梅驀然想起也是某個初夏夜半,踩不穩高跟鞋的她光著腳趴在那人後背,滿嘴酒氣的問‘你就從了我吧!給我當男朋友你不虧!’那人笑著說‘好。’
青春美好的曆久彌新,以為淡忘的歲月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偷襲你,柳梅在這個微寒的夜裏,在這段短暫的路程放縱自己陷進回憶,燒記憶的柴溫暖自己。
房門關閉的一刻,大腦回籠回憶封存,成年人的世界不允許肆意妄為、性情從事,柳梅自覺收起了嘴角的笑容,換衣洗漱打開電腦,審閱銷售經理提交的月度報表。
董文浩盯著高處的某扇窗直到燈光亮起,心裏暖暖漲漲,究竟還有多少未知的麵孔等著他去解鎖。
後半夜寒涼,他隻穿了件T恤,雙手交互蹭了蹭胳膊,已經淩晨三點,看來今夜是沒有收獲了,離開前他又回去看了那扇窗,燈光已經熄滅,這一刻他有點理解大學裏那些站在女生樓下被他罵做‘傻缺’的戀愛腦男生,這種酸爽又充滿期待的心情還真是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