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婉噙著笑看他:“何必爭一時長短?少珩且看著,當今最忌諱皇室在外頭擺天家架子,更何況是奪嫡的皇子欺負咱家一介寒門。”
“嘖,這也不成。”
容秦心知自己麵前這古代土生土長的貴族娘子心眼比篩子還多,卻還是忍不住將她當成小姑娘護著。
人家不嫌你窮、不嫌你沒地位、沒出身,一腔真心嫁過來,待你母親家人樣樣沒話說,更盡心盡力地替你著想,你容秦若是不將她捧在手心,還算人麼?
“齊光,你丈夫我也不是那等沒本事護著妻子父母的人,往後無論遇到什麼,你都萬不可折辱中傷自個兒,我們夫妻一體,自然有事要一起扛著。”
“我知你想叫我輕鬆一些,可如果你們在家裏受了欺負,我在外頭再好,心裏也鬆快不起來。”
此話著實露骨,饒是謝昭婉心防再重,也不禁有些動容。
曾經她見慣了謝二爺與長寧郡主的不睦,最多隻幻想過相敬如賓,此番嫁過來也隻為的逃脫皇室爭端,可容秦似乎,似乎卻是真心待她好。
容秦頭一次出門沒穿他從前那些縫了好幾個補丁的鬆青直裰,換上了謝昭婉叫人給他做的墨綠色杭綢長衫。
這次出去,便到了晚間才麵帶疲色地回來。
第二日未時一刻,容秦在軟榻上小睡,謝昭婉便懶洋洋地坐在他身旁看書,子苓便屏退屋內丫鬟,低聲對謝昭婉道:“昨日陛下宿在了崔淑妃那兒,還召了二皇子、四皇子一齊來用飯,不知怎麼的,竟大發雷霆,對二皇子好一頓訓斥。”
“奴婢聽聞陛下大罵二皇子野心儲位,心術不正,連有功名的書生都敢欺負,必然魚肉百姓,當場用茶盞砸向二皇子,還禁了貴妃的足。”
宋皇後從不瞞著謝昭婉宮中諸事,是以她聽子苓知道的如此詳細,便知是宋皇後派人給的消息。
她目光緩緩停在容秦睡夢裏也不掩冷峻的眉眼上,不由展顏一笑:“四皇子倒是重視他。”
婚後回門並非定要三日,因容秦會試,謝昭婉便讓人知會兒謝二爺,她要待容秦會試後才會回門。
謝二爺自然應可,但不知怎麼的,謝柔嬋竟也偏要與謝昭婉一同回門。
這幾日,容秦以備考為由閉門謝客,趙雪青和小周氏也不敢在這關頭出來尋釁。
會試通常持續九日,三日一場,考生吃睡皆在一方小隔間中。
而燕京貢院乃是前朝便建好了的,年久失修,石瓦漏風窗紗薄,貢院裏號軍備著的飯食也粗糙難咽,每次會試皆有不少考生挨不住,往往沒能撐到考完便高燒昏厥,被號軍抬出貢院。
容秦原本隻打算備兩套棉衣,一套外襖,再做六片幹糧麵餅,四個饅頭,他自小跟著做農活,身體好,硬挨也挨得過去。
可謝昭婉見多了燕京反複的天氣,特縫了一床小鵝絨被想叫容秦帶進去。
“往年天日要回暖時總會冷上幾天,你成績如何倒不要緊,若是在貢院裏把身子凍壞了,這才虧呢。”
她正琢磨著怎樣將鵝絨被塞進手臂長的考籃裏,全然沒注意容秦看著她露出難得生動的煩惱表情而笑得溫柔。
反複試了幾次不成,謝昭婉本想換個薄些的,卻被容秦從背後攏住手,往她懷裏塞了個熱融融的湯婆子:“我有法子,齊光且看著。”
謝昭婉抱著湯婆子,彎了彎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