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樣?”
走在前麵的蘇蕎腳步越來越慢,蕭黎朝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還好。”
明明是數九寒冬,可是蘇蕎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汗珠滾滾落下,打濕了她身上的衣服。
“前麵再走五裏地,你坐車吧?”蕭黎朝看她這樣子,明顯有些不忍心。
蘇蕎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說的是“你坐車吧”。
這明擺著是瞧不起她蘇蕎。
她長這麼大,什麼時候被人瞧不起過?
不爭饅頭爭口氣,蘇蕎立刻否決了他的提議:“你都能走,我有什麼不行的?”
這話一出口,蕭黎朝愣住了。
他定定地看著蘇蕎,最後無奈地笑了笑。
“你等等我。”蘇蕎跟在蕭黎朝身後,看他腳步突然加快了,心裏不由得“咯噔”一沉。
氣還沒喘勻,蘇蕎就急著去追蕭黎朝了。
男人越走越快,好似腳底生風一般。
這下,蘇蕎明白了。
這男人一身的腱子肉,而她一身肥膘,這是明擺著和她那句話杠上了。
“蕭黎朝!”
又走了一裏地,蘇蕎氣喘籲籲地扶著路邊的枯樹。
走在前麵的男人,終是回過頭來。
他極少像這般披散著頭發,素日裏幹木匠活或是上山打獵,蕭黎朝都是直接盤發。
他這一回頭,那飄逸的頭發隨著風飛散,真是一副完美的畫卷。
若是他能再換上一件錦衣白袍,這張臉怕是要顛倒眾生。
“怎麼樣?”蕭黎朝目光中帶著幾分挑釁。
蘇蕎心裏氣急了,她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瞪了蕭黎朝一眼:“嗬,死直男!”
蕭黎朝這什麼究極直男,山上的筍都要被他給奪完了!
“你說什麼?”
蘇蕎的聲音很小,以至於蕭黎朝根本沒有聽清楚。
“沒什麼。”蘇蕎喘著粗氣,心裏暗想:蕭黎朝,你給我等著!
她原本還想等一年,現在恨不能越早跟他和離越好,免得給自己找氣受!
“你先走吧。”蘇蕎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狼狽過:“我慢慢來。”
這山路崎嶇,走起來就足以讓她這個二百五十斤的胖子無能狂怒了。
蕭黎朝這廝還故意在前麵加速,她簡直想殺人。
蕭黎朝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看著她慢悠悠地問:“要不,我背你?”
“......”
剛還在心裏痛罵蕭黎朝,這會兒他又像是給了她一顆糖。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隨後說道:“我這身子可不輕,你背不動的。”
有蕭黎朝這句話,她已經沒有那麼生氣了。
還沒等她的感動持續一會兒,蕭黎朝幽幽的開口了。
他說:“沒事,我平日裏扛的野豬三四百斤,你應該差不了多少。”
“去你大爺的!”蘇蕎恨得牙癢癢。
這男人當她是什麼,竟然拿她和豬相提並論?!
她咬著牙,最後一腳踹在了枯樹的樹根上,明擺著是把這樹根當做蕭黎朝了。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正因如此,她痛得滿臉猙獰。
肥胖的身子接連往後退了兩步,然後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
想她蘇蕎堂堂二十一世紀中醫聖手,什麼時候這麼屈辱過?
再扭頭看向蕭黎朝那一張錯愕的臉,蘇蕎隻覺得老天爺是故意的,看她在現代過得風生水起,就把她送到這鬼地方來,還讓她和個死直男搭夥過日子!
蘇蕎還在滿心怨念,卻看到蕭黎朝已經躬身蹲了下來。
寬厚的背脊讓蘇蕎有一瞬的失神,最後她心一橫,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就這樣,剩下的二十五裏地,蘇蕎如履平地,而蕭黎朝......
明明是負重前行,可是他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等進了城,蕭黎朝才在眾人詫異的目光裏將蘇蕎放了下來。
雖然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高興,可蘇蕎最終還是低著頭給他說了一聲“謝謝”。
不等蕭黎朝再開口,她便已經看向了鬧熱的街市:“既然已經到地方了,我就先去逛逛,你也快些去辦正事吧。”
蘇蕎說完,立刻扭頭往人群裏走。
她可不想留在蕭黎朝那個死直男身邊,現在看來他幫孫嬸子求情的確不是巧合。
畢竟,直男的腦回路永遠沒人能夠摸清楚,再者說了......
他隻是她名義上的丈夫而已,兩人也沒什麼感情基礎。
蕭黎朝憑什麼幫自己說話?
“姑娘,買胭脂嗎?”小攤上的叫賣聲,將蘇蕎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她扭頭一看,便看到胭脂攤的攤主正熱情似火地招呼著往來的姑娘們,那喊聲一次比一次賣力。
唯獨蘇蕎走過去的時候,老板下意識地別開了目光。
雖然說一直知道自己長得不怎麼樣,但是看到他這殺傷力不大羞辱性極強的動作,蘇蕎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正思考著什麼,就看到了路邊的醫館。
方才走進那醫館,一股子濃鬱的藥味便撲麵而來。
蘇蕎看了看周圍,走到了櫃台前邊。
一個撿藥的小藥童正艱難地尋找著藥櫃上的藥,那藥櫃並不像現代中醫館上邊貼了各種標簽,就那麼光禿禿的。
小藥童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東張西望,最後也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藥材。
旁邊幾個守著拿藥的病人,都有些等不及了。
“白術白術......”小藥童嘴裏念叨著,不停地在藥櫃的抽屜裏翻找。
就在這時,一個清麗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左邊櫃子,倒數第四層。”
小藥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哪裏還管這話是誰說的?
他直接扭頭看向了身後的櫃子。
果然,放在倒數第四層的就是白術。
小藥童將白術分放在藥包裏,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將藥遞給一個站在櫃台前的大媽。
這一愣神的功夫,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回過神來。
“你誰啊?”
隨著小藥童的聲音猛然響起,幾個抓藥的人紛紛扭頭看向了這邊。
“這人誰啊?”
“這張醜得要死的臉,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他們的目光炙熱至極,莫名的,竟然讓蘇蕎有些不安。
她緩緩走到櫃台前,看著那個小藥童問:“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就是想問問,收不收靈芝?”
蕭家家徒四壁,她可不想今天回去繼續在寒風裏呼呼大睡。
最好今天就把這株靈芝賣掉,換點兒錢回去。
“不收。”小藥童剛剛還有些驚訝,蘇蕎是如何得知白術在左邊的櫃子裏的。
可是對上她這張臉,他的表情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前幾日,城裏鬧得沸沸揚揚那事。
據說是姐姐勾引妹夫,被趕回來的妹妹撞了個正著。
妹妹一時間急火攻心,就讓家裏的家丁打了人。
眼前這人,不就是那勾引妹夫的姐姐嗎?
那天這肥婆被打傷了,周家怕鬧出人命。
當時就來醫館叫人,那天店裏的大夫都不在,小藥童就被當壯丁抓了去。
“你......你是......”那小藥童看到蘇蕎這張臉,就像是看到鬼一般,“你是周員外家......不不......你是勾引周員外那個賤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