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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四月十一,京城。

“刑部的函件發出去多久了。”

一處不大的房間內,音色微尖的男聲從屏風後傳了出來。

“回公公,已經發出去月餘了,算算日子,應該已經到了許州。”

刑部侍郎竇建深點頭哈腰。

“到了就好,小小一個娼女,居然惹出這等是非,險些讓人抓住兩江的把柄。告訴閔總督,管好自己手下的玉帶板,江蘇浙江二府向來都是美女如雲,青樓女子難不成比那良家還好?”

三好青年蕭文遠沒在此處,若是再次,肯定會說你一個死太監哪裏嘗過青樓姑娘的滋味。

“是,下官稍後立刻轉告閔總督。”

“竇大人與閔總督有同年之誼,一個是京都重臣,一個是地方大員,若不能裏外呼應,如何為聖上效力?聖上近些年來龍體欠佳,難不成整天還要為這點破事費心不成?!”

屏風後陰陽怪氣的聲音越來越重,嚇得竇建深直接跪在了地上。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一定盡心盡責,替聖上分憂!”

“好啦,竇大人也不要這麼緊張,分憂之事自有魏公操心,你等做好自己本分就成了。灑家這就回了,宮裏事兒還多著呢。”

“送公公!”

竇建深額麵貼地後,起身攙扶陰陽人,手腕翻轉之下,一張五千兩的銀票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對方袖袋。

“嗯,懂事。”

死太監拍了拍竇建深肩膀,出了屋子。

... ...

中原良馬少,為了得到優質軍馬,大楚在兩江特置鹽馬司,並開設馬市,進行以鹽為主,附帶茶葉的進出口貿易。但是總有一部分人因為暴利驅使,私下販賣鹽和茶葉,這樣一來,西北少數民族有了生活必不可缺的鹽後,就不經常趕馬交易了,使得大楚的軍馬供應急劇下降。

所以為了控製軍馬的在市場上的流通,大楚壟斷了以鹽為主,附帶茶葉的貿易。尤其是鹽,不光涉及到儲備軍馬,更是占了國庫收入的大頭,所以兩江裏的官職向來都是肥缺中的肥缺,更有甚者,更是將自家妻妾送到京都,妄圖能在兩江謀得一官半職。可惜兩江係一直都是太子一派,想要和太子吃一碗飯,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來人!我寫一封書信,你騎上快馬,務必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兩江總督閔大人手上!”

“屬下遵命!”

... ...

“牛大寶啊牛大寶,虧我平日裏帶你不薄,你怎麼能做出買私鹽這等嚴重的事來!還不快說,在哪裏買的?!”

“掌櫃的,我都說了好幾遍了,是一個女的來店裏賣鹽,我見她手裏的鹽成色好,價格又低,為了節省店裏的開支,這才買了這一點。”

追風露了身份,嚇得牛大寶冷汗嘩嘩的流。

“為了店裏的開支?少蒙我了,隔壁孫寡婦頭上的銅釵是你買的吧?”

“是... ...”

“胭脂水粉是你買的吧?”

“是... ...”

“貼身的鴛鴦兜兜是你買的吧?”

“是... ...咦?掌櫃的你怎地知道孫寡婦穿的是鴛鴦兜兜?”

“咳咳,少廢話,孫寡婦她自己和我說的!”

黃崖清了清嗓子,麵色古怪。

“好了,牛大寶,你若是能助我抓住那鹽販子,你的事我就不追究了,現在告訴我,她何時會來此處,你們又是如何交易?”

雨漸漸小了,追風走到牛大寶跟前把他扶了起來。

“我也隻是在她那裏買過兩次,每次也都是快用完了她才會自己出現,這次要去京城,所以我就多屯了些,她再來,怎麼也得個把月後了。”

牛大寶一五一十的回答。

“幸虧這次碰上的是我,若是其他人,莫說你一個,連同你的掌櫃,還有這個跑堂的夥計,你們三個就得一起下大牢了。”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牛大寶涕淚皆流,把過了河的鼻涕用舌頭一添,看的旁邊蕭文遠一陣幹嘔。

“既然那鹽販子短時間內不會出現,臨走之前我也得先去把此事和府衙劉知州知會一聲,你幾人在此處等我,我去去就來。”

追風深深看了蕭文遠一眼,就像是再說你別跑,我一會就回來。

“對了,你一個跑堂的能犯什麼事?追風師兄他要抓你?要知道一般的小偷小摸他可不抓。”

追風走後,郭清清貼過來小聲問道。

“我說我是盜聖,你的追風師兄就信了,說要抓我回去。”

“你這小孩子把戲以後可不要亂講,盜聖現在可是在榜上排了號的,以後這話也就能在我跟前說說,他人麵前可莫要再提。等回到京城我給你求求情,興許師兄能看在我的麵子上放了你。”

郭清清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蕭文遠看著一臉認真的郭清清,心道若是看在你的麵子娶你倒是可能,放我?想都別想了。

“怎麼?還不相信?你知道我爹是誰麼?我爹是... ...”

“籲——!”

郭清清話還沒說完,追風已經策馬回到了客棧門口。

“怎麼這麼快?”

“剛在前麵碰到了劉知州,講完便回來了,好了,既然此間的事都已辦妥,咱們還是先回京城。黃掌櫃,可要與我們同行?”

“不了不了,大人你們先走,我這小店還有些東西沒收拾完,咱們日後有緣,京城再見。”

再得知眼前帥哥就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後,黃崖的態度明顯敬而遠之。

“既如此,那便就此別過了。”

追風一招手,帶著郭清清與蕭文遠二人越走越遠。

“掌櫃的,我不是故意要買私鹽的。”

牛大寶在一旁抽噎。

“拿上包袱,現在就走。”

“咦?你剛才不是說還要再收拾收拾?”

雨過天晴後的太陽似乎有些濕潤,並不刺眼,黃崖想起中午張的榜,又看了看祁王府邸的方向,說了句牛大寶聽不懂的話:“城門失火,殃及魚池。”

————————————————

祁王府。

“查清楚了麼?”

“回王爺,查清了,那小子根本不是追風的馬眼,實則是來福客棧一個破跑堂的。”

劉知州側立一旁,恭敬答道。

“客棧還有何人?”

“除了蕭文遠外,就還剩一個掌櫃一個廚子。”

“初春天氣幹燥,晚上讓打更的衙役沿街巡好,莫要讓哪裏無端起火,傷了百姓。”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隻是下官還有一事不明,那孫海山又沒什麼背景,犯得上王爺用丹書鐵券相救嗎?”

“丹書鐵券?嗬嗬,在你們眼裏是個保命附身符,可在聖上眼裏,不過就是個破鐵片子。這個案子既然有錦衣衛插了手,就按照他們的意思來,至於死的是誰,都一樣。”

祁王詭秘一笑。

四月十一,夜,許州來福客棧失火,成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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