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草人

祖母因為扭傷了腳踝而住進了院。

我聽說後，連忙買了些東西去醫院看望她。

到了醫院，姑姑看到我拎的大包小裹後，開始不斷地抱怨起來。

“都是一家人，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

我注意到，姑姑雖然嘴上怪我花錢，但是看著我帶來的東西時，兩隻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起來。

姑姑見父母沒和我一起來，便問我：“月月，你爸媽呢？”

“他們在銀行取錢呢，一會就上來。”

姑姑點了點頭，毫不客氣地從果籃裏拿出一根香蕉，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完全沒注意到身後躺在病床上的祖母，眼中的渴望。

最後，還是我拿著香蕉走到祖母身邊，耐著性子一點點地喂給她吃的。

十年沒見，祖母完全變了。

曾經的祖母，是個十分壯實滿麵紅光的小老太太。

可再看現在，她又黑又瘦，活像是一隻小黑猴。

這時，我看到祖母的懷裏正抱著一個巴掌大的小草人，上麵還貼著一張寫著我名字的紙條。

嗯？這是什麼？

我一時好奇，正伸手準備把草人拿過來仔細看看，剛塞下一根香蕉的姑姑卻急忙撲上來，阻止了我。

“你可不能碰！”

看到姑姑一臉驚恐的樣子，我隱隱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這草人有問題？”

姑姑幹笑一聲：“哪有問題？”

“沒問題為什麼不讓我碰？”

我伸手又想去拿草人，卻見祖母費力地扭過身去，緊緊地把草人護在懷裏，說什麼都不讓我碰。

我愈發覺得這裏麵有貓膩。

然而此時，祖母卻突然哭了起來。

“你個小沒良心的，這麼多年都不來看我，以前我真是白疼你了！

“我這是感覺自己一天不如一天了，就怕哪天突然過去了，你都趕不回來見我最後一麵，這才讓你姑姑給我做了個草人娃娃，在上麵貼上你的名字，就當是你在陪我了！”

看著祖母哭天抹淚的樣子，我尷尬地撓了撓頭。

姑姑也在一旁附和，表示事情就是祖母說的那樣。

就在我琢磨著這事兒的可信程度有多大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大喊大叫。

“打打打！”

“臥槽！這都能團滅？！”

“韓信！你打團怎麼不來？”

我轉頭一看，發現表哥正在一旁打著手機遊戲。

他一頭長發紮成馬尾，時不時地自以為很帥地甩一下跟羊駝毛似的劉海兒，嘴裏還一直罵罵咧咧的。

我見表哥在醫院裏大喊大叫，急忙出言提醒：“表哥，小點聲，會打擾到別的病人的。”

誰知道躺在病床上的祖母卻是不願意了，喊得比表哥聲音還大。

“你別多管閑事，我大外孫聲音一點都不大！”

我頓時覺得無比委屈。

口口聲聲說疼我的祖母，剛剛還說想我，結果一扭頭卻開始吼我。

表哥斜睨了我一眼：“事媽子，老實待著得了！”

我被表哥氣得夠嗆，正要說他兩句，姑姑卻連忙上來打圓場，拉著我坐到病床上。

“然然啊，你今年多大了？”

“工作怎麼樣？”

“有對象了嗎？”

我心裏頓時一陣哀嚎。

七大姑八大姨的死亡三連問，果然還是逃不掉的！

我尷尬地搖了搖頭：“還......還沒對象。”

姑姑聽我這麼一說，轉身從包裏拿出一把剪子，上來就要剪我的頭發。

我嚇了一跳，連忙往後一退，雙手將頭發給護住：“你這是要幹什麼？”

姑姑笑嗬嗬地解釋道：“我最近認識個大仙兒，算得特別準，尤其是姻緣方麵，很有一套！前幾天我讓他幫你哥弄了一下，你哥轉頭就遇到個好姑娘。來，我拿你幾根頭發，回頭讓大仙兒也給你弄一下，讓你早點兒遇到正緣。”

說著，姑姑就拽著我的手，把剪子伸向了我的頭發。

我怕這鋒利的剪刀一個不小心就給我破了相，又實在是擰不過熱情的姑姑，無奈之下，這才不情不願地讓她剪下了幾根頭發。

姑姑樂嗬嗬地拿著我的頭發，小心翼翼地收好，就跟撿了塊金磚似的特別開心。、

看著她這個樣子，我不禁皺起了眉來。

她這反應，怎麼看怎麼感覺哪裏不對呢？

祖母和姑姑都非常相信鬼神這類封建迷信，動不動就去拜拜啊算算啊什麼的，還往家裏請各種神啊仙兒啊的。

對此，我早就習以為常了。

勸不動勸不動......

本想著隻要他們不影響到其他人，我就尊重他們一下。可是現在，姑姑看上去好像都有點魔怔了，也不打個招呼就想剪我頭發。

我有些不太高興，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祖母和姑姑的詢問。

幾分鐘後，我父母來了。

祖母一看到母親，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爭氣的東西，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白吃我家好幾年的幹飯！”

思想老舊的祖母，認為隻有男孩能為家族傳宗接代，能夠振興家族，而女孩則都是賠錢貨。

聽祖母竟然這麼說母親，我頓時有些不高興了。

“祖母，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封建勢力早就滅亡了！現在提倡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樣，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媽！”

祖母一聽我竟然反駁她，氣得直拍病床。

“你個小丫頭片知道什麼？！男孩女孩怎麼能一樣呢！

“你看看你的樣子，奇裝異服的，還染了個頭，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不由得在心裏抱怨祖母選擇性眼瞎，表哥一頭長發不說，反而說我。

不僅如此，她還睜眼說瞎話，剛說完想我，這會兒又說我不是好東西。

她什麼意思啊！

估計在祖母的眼裏，表哥幹什麼事都是對的，我幹什麼事都是錯的。剛才說想我，也不過是在敷衍我。

祖母又指著父親，吐沫星子橫飛。

“你個不孝的東西，是不是忘了還有我這個老娘了？

“這次怕是覺得我住院了，活不久了，想著要遺產才來的吧？”

父親剛想解釋，祖母卻根本不給他機會，轉手指向表哥。

“你們一分錢都別想得到，遺產我隻給亮亮！”

我注意到姑姑聽到我這句話的瞬間，一下子便喜笑顏開起來。

表哥更是裝成乖寶寶的樣子，不住口地跟祖母說著好話。

“外婆最好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孝敬您！”

祖母樂得假牙都快要掉了，一臉慈愛地看著表哥，還讓表哥吃水果。

拜托！那是我買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