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盛斯年喉結滾動了兩下，聲音硬邦邦的：“還錢？你哪來的錢還我？”

“出去賣啊。”周小尋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嘲諷地說，“我胃口大臉皮厚，多物色幾個，總能找到人傻錢多，還不會事後追著還錢的金主。”

盛斯年：“......”

周小尋說完，轉身要走。

但剛邁出腳步，腰間傳來的劇痛讓她腿一軟，險些跪了。

盛斯年眼疾手快攬住她：“去醫院。”

“不用你管！”

“周小尋，你受傷了，不要任性！”

盛斯年不容她拒絕，作勢要將她抱起來。

周小尋咬牙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抓起桌上的紅酒瓶摔在他跟前：“滾開！”

酒瓶四分五裂，酒液淌了一地。

周小尋一瘸一拐走出餐廳，遇到剛結束相親的唐小婧。

唐小婧見她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立刻問：“小尋，怎麼了？”

她這一問，周小尋眼淚又湧了上來，抽抽噎噎地把餐廳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唐小婧聽完差點氣笑了：“盛斯年是吧——你先回去，我還有事。”

把周小尋送上出租車，唐小婧折返回餐廳，向服務員打聽到盛斯年去了洗手間，她徑直往洗手間走去。

遠遠看見洗手間門口站著兩個人，正背對著她，其中一個疑似助理，那另一個身材高大的肯定是盛斯年。

唐小婧脫下高跟鞋，走到“盛斯年”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喂。”

然後在男人轉身那一瞬間，一高跟鞋狠狠砸在他臉上。

陳崇江被砸得發出一聲慘叫，立刻捂住臉：“你誰啊？幹嘛打我？”

“我是你爹！”唐小婧飛起一腳踹在他襠下，“來教訓你這個不孝子！”

*

回到元瑞花園，周小尋開始給宋引光打電話。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第十三個電話依然無人接聽，周小尋有種回到七年前，他切斷聯係出國時的感覺。

夏夏走過來，把一盤水果放在周小尋跟前：“別打了，不接拉倒。”

周小尋苦笑：“那我的工作怎麼辦？”

“他要是因為這種事辭退你，證明這個老板不值得，你也別在鮮臣幹了。”

周小尋歎了口氣。

糾結了一晚上，周小尋第二天早早去上班，想找宋引光當麵談談。

然而她在餐廳待了一天，宋引光都沒出現。

不僅如此，接連一禮拜，宋引光都沒來餐廳。

周小尋考慮許久，向主廚遞交了辭職申請。

宋引光是老板，卻因為她這個員工不敢來餐廳，說起來未免荒唐。

在餐廳工作這段時間，他對自己的那些好還曆曆在目。

如今他擺明了態度介意，她總不能厚著臉皮繼續待下去，讓他為難。

主廚很喜歡周小尋，極力挽留，但周小尋堅持要走，他隻能作罷。

晚上，周小尋在鮮臣待到打烊，打掃好衛生，收拾私人物品離開。

走出餐廳，她在外麵見到了宋引光。

四目相對，宋引光移開視線，似乎不知道該怎麼直視她。

周小尋走到他跟前，想說點什麼，在心裏擬了無數遍的解釋對上宋引光躲閃的眼神，她突然沒了說出口的欲望，她隻能笑了笑：“我辭職了。”

“......”

見宋引光不說話，周小尋擺擺手：“走了，你多保重。”

她一轉身，宋引光卻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我沒簽字。”

周小尋回頭，不解地看著他。

“你的辭職申請我沒簽字。”宋引光似乎在做著劇烈的天人交戰，猶豫道，“你別走了。”

周小尋看著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我要是說好，是不是有點矯情，好像我用辭職逼你表態一樣。”

“不是......”

周小尋輕輕掙開他的手：“回去吧，再見。”

跟宋引光道別的時候有多瀟灑，上了公交車周小尋就有多頭疼。

她原本打算這個月發了薪水就搬家，在夏夏家打擾夠久了，再住下去她也不好意思。

現在沒了工作，搬家的事得暫緩了。

周小尋正琢磨著明天該去哪裏找工作，手機提示有信息送達。

她打開，在看清那是她車禍發生時的監控截取視頻時，她猛地坐直身體，把旁邊的乘客嚇了一跳。

視頻中，遵守交通規則過斑馬線的她被飛馳而來的小轎車撞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時隔四年，周小尋還能清晰地回想起當時渾身骨頭像被一寸寸碾碎的劇痛，以及模糊的視線中看著肇事車調頭逃離的絕望。

她呼吸急促起來。

視頻經過巧妙的剪輯處理，模糊了肇事車輛的車牌和駕駛座上的人，周小尋盯著看了十幾遍，愣是沒看出什麼線索。

她退出視頻，發信人再次發來一行字：我有完整監控視頻哦。

周小尋立刻回撥電話。

毫不意外，對方提示空號。

這個人到底是誰？

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吊著自己？

ta想幹什麼？

周小尋滿腦子問號的同時想起另一件事。

三年前，她懇求盛斯年幫忙調查車禍真相，盛斯年卻告訴她，事發當路段的監控出了故障，沒能把車禍過程拍下來。

可現在車禍監控錄像卻以這種方式傳到她手上。

盛斯年對她說了謊。

他為什麼要騙自己？

周小尋心亂如麻，心裏浮起一個讓她毛骨悚然的念頭。

難道，肇事者是盛斯年？

回到夏夏家，周小尋依然手腳冰涼，倒了杯熱水還沒來得及喝，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周家的鄰居。

周小尋滑下接聽，對方急吼吼地喊道：“小尋，你媽摔倒，流了好多血，你快回來！”

周小尋心臟一沉，立刻掛斷電話，連拖鞋都來不及換，一邊往外跑一邊打急救電話。

一口氣衝到小區外，周小尋焦急地站在路邊打車，然而接連過去兩輛都不是空車，她急得冷汗都出來了。

這時拐角處駛出一輛邁巴赫，在她麵前停下，車門打開，盛斯年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上車。”

周小尋顧不上別的，連忙鑽上車報出周家的地址：“我媽摔倒，情況有點急，麻煩你快點。”

周小尋趕回家，救護車也到了，在盛斯年和醫護人員幫助下，把已經陷入昏迷的孫彩蘭送到醫院。

看著孫彩蘭被送進急救室，周小尋稍稍鬆了口氣，轉頭對上盛斯年的臉，她心裏“咯噔”一下。

車禍肇事者，真的是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