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有不甘的呂氏終究是讓朱允炆承擔了這一切。

畢竟眼下朱允熥還在朱元璋身邊，自己做什麼事兒都有些不太方便。

也隻能希冀自己這兒子能夠爭口氣，先壓上朱允熥一頭。

這天退朝後，朱標回到東宮。

往常這個時候呂氏看到他回來已經迎了上來，而最近接連幾日他都沒有看到呂氏的身影。朱標微微蹙了蹙眉，對著邊上的奴婢揮了揮手。

“側妃最近在做什麼？”

兩個奴婢互相看了一眼後，其中一人低著頭怯怯的說道。

“聽伺奉娘娘的玲瓏說，近來娘娘日夜都在盯著小世子讀書。”

聞言，朱標這才眉頭舒展，隻是神色間帶著幾分詫異。

略一思索之後，朱標便朝著西苑走去。

不消片刻，朱標便來到朱允炆讀書的書房外，隻聽見朱允炆稚嫩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屋內傳來。

見朱允炆確實是有在努力讀書，站在門外的朱標神情放鬆，眼角含笑。

而這一幕恰好被前來給朱允炆送糕點茶水的呂氏看在眼裏。

眼見朱標在屋外偷聽，呂氏心中不免有些欣喜。

多日來的努力，現如今終於看到了一些希望。

看樣子在太子眼中，朱允炆才是最重要的那個！

然而，不等呂氏高興太久，朱標這邊卻是發生了些變化。

“馬…信好學，守死額道......。”

隨著屋內朱允炆的聲音傳來，聽的站在門外的朱標眉頭漸漸蹙起。

原本是‘篤信好學、守死善道’，怎麼從朱允炆嘴裏念出來是這個樣子？

短短不到百字的內容，居然有這麼多的字被讀錯！

這字是怎麼識的？

隻見朱標麵色微沉，沒多想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見朱標走了進來，朱允炆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站起身來朝著朱標甜甜叫了一聲。

“父王！”

哪料，平日裏對朱允炆多有笑臉的朱標，此刻卻是板著一張臉看著朱允炆。

察覺到不對的朱允炆，瞬間收聲，略顯局促的站在原地。

“剛剛你誦讀的東西，是誰教授你的？”

朱允炆不敢抬頭，隻是半晌後才怯怯說道，“是、是母妃教的，母妃說有些東西要提前認識，便教授了孩兒一些。”

朱標聞言眉頭微蹙，接著問道：“你母妃教授了你多長時間？”

恰在此時，呂氏邁著步子走了進來。

見父子兩人氣氛不對，便小心翼翼的詢問了一句。

“殿下，可是允炆哪裏做的不對？”

看了一眼呂氏，朱標也不等朱允炆回答，而是徑直詢問了呂氏一句。

“這文章你教授他多久了？”

呂氏愣了愣，下意識的答道：“大概兩三天了吧。”

聽到這話，朱標冷冷看向朱允炆。

“把你學的給你娘讀一遍。”

朱允炆縮了縮身子，顫抖著聲音結結巴巴的又讀了一遍。

當聽了朱允炆一小段的內容，呂氏終於知道為什麼朱標會生氣了。

顯然是朱允炆這表現，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好。

聽著朱允炆那磕磕絆絆的聲音，朱標歎了一口氣，開口將其打斷。

“罷了，停下吧！”

“誦讀文章首要便是順讀，其次才能解其意，你這樣子順讀都做不到，讀了又有什麼用？”

說著，朱標看向呂氏，眼中滿是失望。

“我知你心急，但凡事都要按部就班，切忌拔苗助長。”

“允炆識字不多，你卻讓允炆這樣誦讀文章，意義何在？”

“日後允炆讀書一事，你就莫要插手了。”

朱標此時對呂氏不是一般的失望。

原以為她出身詩書之家，多少明白一些讀書的道理。

卻是沒有想到這呂氏居然想要通過這一手操作，讓朱允炆和朱允熥比肩。

不切實際也就罷了，這拔苗助長的操作，在朱標看來屬實是有些蠢。

失望的看了一眼呂氏，朱標搖了搖頭轉身離開書房。

而此時呂氏聽聞自己連朱允炆讀書識字的事兒，都無法插手的時候，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待朱標轉身離開，才猛地回過神來！

想要張口阻攔，卻見那朱標已經朝著東宮外走去！

自東宮之中出來，朱標思索片刻之後，便朝著奉天殿趕去。

剛來到奉天殿門口，朱標便站在外麵朝裏麵看了一眼。

殿內朱元璋伏在書案上正在批閱奏折，而不遠處的朱允熥則是一會兒抬頭思考什麼，一會兒又低頭寫寫畫畫，有時候還開口和朱元璋說幾句話。

朱標稍稍整了一下心情，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兒臣見過父皇。”

“你來得正好，咱的眼睛最近不知道怎麼酸酸的，可能是看奏折的時間太長了，剩下的這些你來看，看完批注上你的意見，咱看看你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長進？”

看到工具人朱標，朱元璋毫不客氣的揚了揚手，將朱標喚了過去，推給他一摞奏折。

朱標看著麵前堆成山一樣的奏折，一時間像有什麼噎在喉嚨裏一樣，話都說不出來。

由於父皇對自己長期的嚴加管教，朱標日常要處理的政務本身就不少。

今日他並不清閑，隻是心裏想念允熥，過來看看兒子，結果就被父皇抓過來做了壯丁。

想到自己書案前的工作，朱標忍不住歎了口氣，看來今晚不熬到三更時分是睡不了了。

隻是此時的朱元璋壓根沒考慮朱標，好不容易放鬆下來，注意力便又放在了朱允熥身。

“乖孫兒，過來皇爺爺這邊。”

在朱標那羨慕的眼神注視下，朱允熥甜甜一笑，應了一聲之後，便捧著書向著朱元璋走了過去。

然後扭動著自己的小身體爬上禦榻，靠在了朱元璋的身上後，還挪著小屁股調整了一下姿勢。

眼看著朱允熥靠在他懷裏還拿著書卷，朱元璋不禁好奇起來，是什麼書讓乖孫兒看得如此癡迷？

“乖孫兒，你手裏握著得是何書？”

朱允熥將手裏的書翻了翻，露出來第一頁，上麵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是孫武兵法，皇爺爺。”

聽完朱元璋大笑起來，當下冒出了想考一考朱允熥的想法，於是他一手捋了捋胡子，對著朱允熥說道，“讀一段給皇爺爺聽聽。”

“百姓之費，十去其七；公家之費，破車罷馬，甲胄矢弩。戟蔽櫓，丘牛大車，十去其六。”

朱允熥隨手翻出一頁，給朱元璋讀了起來。

此時朱允熥的聲音也吸引到了朱標的注意，朱標定神一聽，竟然讀得絲毫不差，這不禁讓他想起了家裏的朱允炆，他讀得內容那麼簡單，卻錯字連連，而朱允熥讀得內容難，識得字還全部正確。

隻是書上像蟲子一樣扭著的東西吸引了朱元璋的注意，他不禁用手指著，看向朱允熥。

“孫兒寫得這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