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心中一驚,低頭看向那把抵在她脖子上的匕首。
那並不是一把很鋒利的匕首,或者說,它可能曾經是一把很鋒利的匕首。
血液已經在刀鋒上結了厚厚的一層血痂,刀口甚至開始斷損,無法想象,這把匕首的主人,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惡戰,又是怎樣的窮凶極惡之徒。
沈薇心下迅速有了判斷,這匕首應當就是挾持她的這個男人的,這個男人,說話時雖然聽著正常,但是她發現他吐音渾濁,氣息不穩,應當是重傷了。
她從前學過係統軍用的防身術,若是搏上一搏,也許能反製住他!
說時遲那時快,她一個探身,靈巧地轉了一個彎,掙脫那男人的束縛,那男人反應很快,想要去重新探手過來,卻奈何重傷的身體實在無能為力,被她一個掃腿在膝蓋處,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沈薇迅速撿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抵在他喉嚨處,另一隻手扯下他的外衣,把他反手捆起來。
做完這些事,她終於長鬆一口氣,開始打量起男人來。
他生得俊美,眉眼汙濁也難掩蓋光華,星目正怒瞪著她,桃花眼卻驀然生出一股情意綿綿的味道來。
......妖孽。
她想。
“我不會要你的命,但是我也不會救你。”
她看他身上衣袍上乘,也許是哪個富家子弟被挾持追殺才淪落至此。這趟渾水,她還是少碰為妙。
男人冷哼了一聲,顯然是因為吃痛,因此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但是他眉眼間的不屑,沈薇卻是看的十分真切。
此人絕對不是池中物,沈薇皺著眉頭想。
如今他們雙方強弱差距十分明顯,換做一般人,也許就服個軟討個饒,說不定打動了她的心,得了一救,命也就留下來了。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沈薇將他打量一番,男人傷勢很重,好幾處刀口都是再偏離一點點就會致命的,他卻自己忍著,連一聲痛吟都不肯出口。
況且,他的反應力,她是看在眼裏的,若不是受了如此重的傷勢,就沈薇那三腳貓的功夫?隻有被摁在地上摩擦的份。
虎落平陽被犬欺呀......
沈薇搖搖頭轉身要走,卻聽那清冷的聲音開口。
“你是大夫?”男人皺著好看的眉毛問。
沈薇:“是又怎樣?”
男人似乎是做了什麼艱難的決定。
“救救我。”他抬起頭看著她。
他的眼睛很美,是的,沈薇隻能用美字來形容,像是冬日暖陽,河中秋水。隨意一撩就掀起溫柔的波瀾,似乎有星光閃動似的。
這是沈薇兩輩子活到現在,見過最美的一雙眼睛。
她一生看到過很多雙眼睛,有的眼睛是戰地傷員的,痛苦絕望,想要活下去,可是最後卻慢慢的渙散;有的是敵人的眼睛,殺意溢出了眼眶,紅著眼,隔老遠就能看到血腥氣。
但是她沒見過這樣清澈的一雙眼睛。
她從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相反,她理智的要命。因為一雙眼睛就判斷一個人的好壞,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救助他,放在從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她突然有點心軟。
山洞裏安靜的詭異。
“想出去嗎?”男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