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酒是家中獨女,自小就受到父兄疼愛,因著生在武將之家,並非嬌生慣養,反而是耍刀弄槍,性子也十分爽朗大氣,眼中容不得沙子,看見自己的朋友受委屈,她不由得出言安慰並再三保證。
“你放心,若是有機會,我就帶你去我家馬場,我養了好幾匹良駒,到時候隨你挑選。”
李永寧感激一笑,衛酒是她在這宮裏,為數不多讓她感到溫暖之人。
一路上,衛酒給她講了好多外麵的新鮮事兒,這樣李永寧向往不已,直到永寧殿,二人也依依不舍。
“寧寧,我就送你到這裏,明日我給你帶滿庭春的桃酥餅吃。”
李永寧微微一笑,“那就謝謝沁陽阿姊了。”
衛酒這才跟著領路的太監,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回到永寧殿,李永寧坐在最喜歡的胡凳上,回想著今日發生的一切,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眼睛眯成了小月牙。
現在看來,上學堂也不是一件特別那一忍受的一件事,至少她還交到了一個朋友,這個朋友,很對她的胃口。
阿杏看見李永寧這樣高興,也替她感到開心。說到底,李永寧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女娘,一般人家的女娘早早地就有了閨中密友,可憐她家公主,都快要及笄了,才得了這樣一個玩伴。
此時,千裏外的冀州巨鹿正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主公,東門攻下來了!”
“好,將士們,隨我進城!”
這群人穿著粗製的盔甲,膀子上綁著一條黃巾,在城門前殺進殺出。
張方頭上也綁著黃巾,騎在馬上,表麵平靜,內心喜不自勝,自他起事以來,有如神助,攻無不克,他將這歸結於天命,以五德始終說讓信眾們相信,後慶將亡,黃天必勝。
城牆上還吊著不肯投降的縣令一家的屍體,讓人望而生畏,血浸透了城牆下的黃土。
城內也沒好到哪去,屋舍都被毀了,母親在哭兒子,妻子在哭丈夫。
他們燒了官府,殺了仕吏,四處劫掠,不到一月,便已頗具規模。
“主公,城內外已經檢查過了,所有不肯投降的都解決了。”
張方坐在正堂之上,把玩著先縣令的官印,這是他殺了那個縣令最小的兒子,然後從其身上搜出來的。
當時仆人正帶著這個小男孩喬裝改扮準備逃跑,正好被他的人馬截住,仆人被扒了皮,小男孩也被他一刀解決了。
先前他殺了縣令,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這枚官印,哪怕是火燒了牙門也遍尋不到。原來是被他藏在了最小的兒子的身上。
想讓小兒子出去找援兵?
可惜啊,遇見的是他張方。
張方冷笑,將這枚官印丟到地上,“去拿給東郡,告訴他們,準備好,我馬上就去會會他們。”
“喏。”
張方一手撐著頭,一手拿起耳杯,一口烈酒下肚。
“這冀州呆久了,也是時候該換個地方了......”
國師府內,薑曳正在批示公文。
李宏眼睛不好,看奏折多了總是不舒服,之前還每日閱個幾篇走個過場,現在更是連表麵功夫都不做了,幹脆都交給薑曳。
本來應當是丞相的工作,也都被李宏通通交給了薑曳。
“大人,現在已經是晌午了,前廳已經備好飯菜了,您多少吃點再來批閱吧......”青桓立在一旁勸道。
薑曳揉了揉眉心,現下朝堂之上,士大夫和宦官之間的爭鬥愈演愈烈,連底下的災禍都看不見。
這倒也不稀奇,後慶末年,地方割據多了去了,一年到頭總有幾次叛亂,也很快就被平定了,這次的叛亂,在他們眼裏,估計也不是個事兒。
薑曳手上有士大夫的血,也有宦官的命,按理說他應當是兩派共同的敵人才對,可兩派雖無一派接受他,卻也無一派針對他。
他們現在眼裏隻容得下對方,根本無暇多關注薑曳。或許在他們眼裏,薑曳就是皇室的一條狗,指誰咬誰,根本無所謂派係。也或許是他玉麵人屠的名號太響亮,兩方都不願意招惹這樣一尊煞神。
這是他在朝堂之上穩固的原因。
也有可能是他被動搖的原因。
薑曳手上的竹簡寫的都是些派係爭鬥的攻擊,不是控告士大夫子嗣生亂,鬥毆狎妓就是檢舉黃門貪墨,霍亂朝堂。至於這冀州叛亂之事倒是沒幾個人提起。
不對,也不是沒人,有個叫魏劼的臣子上書提到了冀州蛾賊一事,希望李宏盡早決斷,派兵出征。可惜這個魏劼位卑言輕,根本沒人注意到他的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