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娥嘴角一抽,氣得將手中的緞布丟到地上,
“九公主還真是長了一副好唇舌,往日我竟不知你還有這副麵孔。”
“好,既然你不認,那我自有手段讓你認。”
身後的膀大腰圓的仆婦惡狠狠地往李永寧身上撲來,眼瞧著就要牽製住李永寧的細胳膊細腿。
李永寧向後一退,一手拽住一個仆婦的衣領,用力往中間一拉。
那二人顯然沒有意識到李永寧瘦瘦小小的身材,居然敢反抗她二人,直接由著慣性撞到一處,臉對臉碰了個瓷實,一個人的牙磕到另一個人鼻骨,留下大大一個紅印子;另一人的額頭撞到那人顴骨,發出重重的響聲。
李永寧趁著趙秀娥一眾沒反應過來,一個箭步上前就將石桌上的青瓷杯盞摔碎,就地撿起一塊碎片當武器指著再次上前的仆婦。
“我看誰敢!”
幾個仆婦沒見過這種情況,猶豫著站在原地。
見她們不敢上前,李永寧才對著趙秀娥出言。
“貴人不分是非對錯,上來就要給永寧定罪,當真是將這宮規視為無物。”
趙秀娥這下徹底被李永寧激怒了。她從小就囂張跋扈慣了,仗著生得貌美又受陛下寵愛和家族勢力,自以為是這後宮裏除皇後外的第二人,現下自己最倚重的乳母被一個落魄公主打傷,前來懲治竟然被人如此對待,頓時火冒三丈。
她好像是瘋魔一般,咆哮著命令宮女。
“今日我就要打死你這個賤人,看你這張巧嘴還能怎麼說話!”
見自家主子發怒,後麵的幾個仆婦也不再猶豫,隻得硬著頭皮上前,李永寧剛想用瓷片逼退這幾個仆婦,忽然聽見宮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她突然不再揮舞瓷片,反而是用青色的瓷片對著自己凝脂般的手臂劃了幾道血肉模糊的傷口,將血在身上胡亂一抹,然後將瓷片往那仆婦腳下一扔。
那幾個仆婦顯然沒想到李永寧會對自己下手,頓時愣在原地,以為這個公主是被嚇瘋了。
趙秀娥也完全沒想到李永寧會來上這一出,她突然結巴,
“你,你這是要做甚?”
“做甚?朕還想知道,你要做甚!”
一個洪亮的男聲在永寧殿響起。
李永寧沒有絲毫猶豫,即刻跪了下去,碎發擋住了她的眼眸,她嘴角一動,這局,她贏了。
她在阿杏手背上寫的字,正是“後”字。
“恭迎父皇,母後!”
“恭迎陛下,皇後!”
行禮聲此起彼伏,來者正是一國之君,度宗李宏和皇後徐氏。
阿杏躬身立在皇帝一行人身後,渾身是汗,額頭帶血,看著李永寧的慘樣,淚水不住地流。
度宗十四歲為外戚杜氏挑選為皇室繼承人,現在已過而立,在位的大部分時期都實行黨錮及宦官政治,前些年設置西園,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近年更是寵信大國師薑曳到了無以複加地步,幾乎是事事聽之從之。
皇後徐氏原先隻是個貴人,因光和三年十二月生育皇子李辯被立為皇後。但她其實是出身南陽屠戶人家,後父親也因此被追封為車騎將軍,舞陽宣德侯,其母封為舞陽君,大哥徐霖和二哥徐筱也被招入朝廷擔任要職,徐氏家門榮極一時,果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也招致趙秀娥的嫉妒,她是天之嬌女,自幼錦衣玉食,過的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富貴日子,本就看不上徐氏屠戶出身,現下她竟然踩著自己當上了皇後,更是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
趙貴人一見李宏來了,有些慌神,但看著李宏身後的徐氏,氣不打一處來,強撐著儀態。
徐氏看見趙貴人恨得牙癢癢卻一句話也不能說的模樣,心裏得意,但麵上卻絲毫沒有顯現,她慣是這樣的做派。
“予說今日怎得不見趙貴人,原是來找小輩的麻煩了,趙貴人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呢。”
徐氏剛進門時看到渾身是血的李永寧也被嚇了一跳,但身處後宮這麼多年,她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現在是扳倒趙秀娥這個蠢貨的最好時機。
“皇後說笑,妾怎是來找公主麻煩,不過是來管教一番罷了。”
皇後嗤笑一聲。“趙貴人莫要當我和陛下眼盲,這九公主滿身是血,難道不是拜趙貴人所賜?”趙秀娥難以相信地看著
李宏和徐氏,皺眉回嘴,“這傷是她自己劃的,幹我何事?”
徐氏用帕子掩麵而笑,端著皇後的儀態,徐徐開口。“看來趙貴人不僅當我和陛下眼盲,還當我和陛下心盲,九公主又不是傻子,怎會自己傷害自己。莫不是那地上的碎片生了神智,自己傷了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