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客棧一字廂房內。
君麟沐浴後換上了幹淨的衣裳,又用了頓飽飯。
方才客棧的那群凶惡之人被女子治的服服帖帖,對他態度可謂是前倨後恭。
隻是…他一介貪汙罪臣之後,盛京裏頭的人視他如蛇鼠,怎還會有人找上門來?
難不成是知道了他......
“小侯爺——”
男子身著白色長裳,如今的臉頰經沐浴後已幹淨白皙,一雙烏黑的長眸情緒很淡,給人一種極為鎮靜可靠之感。
比當初救下她時少了幾分權臣的矜貴,多了點年輕人的蓬勃之氣。
“閣下是?”
“薑國公之女,薑清。”她福身作揖,比方才大打出手時顯得溫婉多了。
“薑國公之女......”君麟蹙眉,凝視她道:“你我並無瓜葛,為何救我?”
真巧,這話她前世也想問來著。
她莞爾一笑:“因為想救,因為惜才。”
也因為,你救過我。
君麟起初以為人家是衝著他身世而來,如今得到了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向來直言直語,便不同小侯爺兜圈子了,”薑清揚唇,條理清晰道:“小女久聞小侯爺能力出眾,貫通詩書,存滔滔江水之遠見,賦古今博大之誌向......”
君麟打斷:“你不是說不兜圈子?”
薑清挑眉,這位久負盛名的小侯爺當真是......挺會懟。
“我可以將你引薦給一位大人,科考在三月後,我信你屆時定能拿下榜首。”她知道,科考是如今他唯一能翻身的機會。
前世周閔便是打通了關係,送他去參加了科考。
而他也不負所望,拿下了榜首。
按道理來說,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拒絕她。
人溺在湖中,又怎會拒絕飄來的浮木?
空氣沉寂了許久,薑清把玩著掌中舊得發白的小瓷杯,茶水隨著時間流逝而逐漸泛出冷意,不再冒出縷縷香氣。
“不好意思,我不願。”
營帳內亦是寂靜,二人同桌對坐,終有一方要先開口。
“國公爺放心,”蘇潯看了眼自己被包紮好的手掌,麵不改色,“本王對別人的家事不會置評,更不會多嘴。”
薑恒皺了下眉,“殿下替臣保守秘密,臣又該如何回報?”
蘇潯看向中年男人,“國公爺無須如此提防本王,您與家父是舊相識了,您應當是記得的。”
薑恒神情略顯怔忪,漆黑的瞳色低垂,閃過些許歲月消逝的沉寂,“你父…提起過我?”
蘇老王爺臥病在床許多年,久居金陵養病,從未出過金陵城半步。
可誰又能知,那位身殘體弱的老王爺,昔日也是在戰場持劍廝殺的少年郎,與薑恒更是知無不言的少年朋友。
他又何曾沒有過惋惜,從前如兄如弟時情誼深厚,如今位高權重卻又分道揚鑣。
隻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蘇潯淡聲:“聞道欲來相問訊,西樓望月幾回圓。”
“韋應物的詩,”薑恒凝眉輕歎了息,“此情倒是與臣相類。”
蘇潯沒有接話,他本就無意將手伸進父輩之事中,隻是替那位不平罷了。
“主子,薑大姑娘把那男的......”墨一急衝衝地進來,聲音戛然而止。
薑恒皺起的眉尚未鬆開,又再度聚攏,“薑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