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著掌櫃衣裳,長相凶惡,提拳便要打在瘦削不堪的年輕人身上。
“哐當——”
一條長板凳迅速從空中飛過來,直接衝向男人舉在半空中生晃的拳頭。
“哎呦!哪個王八羔子敢對爺動手!”掌櫃抱著手呲牙咧嘴地叫疼。
“是你姑奶奶我。”
女子走來,視線落在被推得匍匐在地的男子身上,眸光一緊。
君麟麵容肌瘦,一身單薄的舊衣勉強裹住他瘦弱的身軀,一雙漆黑的瞳孔毫無光彩,神情更是萎靡不振。
這與她前世所見的宰輔大為不同。
一個矜貴優雅,一個墜入泥濘。
淅淅瀝瀝的雨點停止了在他身上的無情澆灌,君麟一愣,抬眼才見女子將傘麵完全傾覆於他。
雨絲淋在了女子清冷的臉龐,她卻越發從容,一雙鮮亮的杏眸微微垂下瞧著他,神情溫柔又親切。
傘麵的陰影完全籠罩住君麟,像極了抄家那日父親義無反顧撲在他身上替他擋下毆打。
他沒了那日的恐慌,隻覺好像遇到了一道......救贖的光。
“小侯爺莫憂,我幫你。”
她將傘留給君麟,衝向幾個動手打人的小廝麵前,不出幾下就將人放倒。
“要砍斷誰的手腳?嗯?”薑清活動了幾下手腕,睨向方才放狠話的掌櫃。
若非她方才被叫罵聲吸引,怕是真要錯過恰巧於此的君麟。
一切都像做夢一般。
她從不知,前世所認識那位權勢滔天的宰輔,竟有一段如此淒慘落魄的過往。
掌櫃早沒了起初的囂張,跪在地上求饒:“姑奶奶我錯了,是小的嘴賤。”
君麟呆呆地看著她,方才還以為她是個嬌弱小姐,沒料到身手如此絕妙。
薑清將身上的狐裘解下,披在君麟身上攏緊,“小侯爺,初次見麵,我很高興。”
前世未還的恩情,今生她定會續上。
臨楚城內,蘇潯與薑恒一並處理完最後一點軍務。
“殿下,是臣拖累您了。”
薑恒如今傷勢轉好,聽聞女兒已途經半路,而他們不日也將啟程了。
蘇潯表情很淡,抿唇道:“薑國公戎馬一生,本王年歲尚輕,勉強算得上您的後輩,何提拖累二字。”
薑恒一愣,沒料到素來在朝堂上行事猖狂的瑾王會同他提及晚輩二字。
“殿下折煞臣了,臣聽聞,那日臣的侄女帶人強闖您的大帳,您為了保護小女還受傷了,臣實在是愧對殿下您。”
“國公爺不必客氣,”蘇潯清了清嗓子,語氣逐漸上揚,“若非薑大姑娘替本王療傷,本王不會痊愈得如此之快。”
薑恒笑容頗為自豪,“小女從小隨臣妻學了些醫術,她外祖早年是宮中太醫,年老才退居京中養老,如今也有許多病人慕名而來。”
“江太醫令醫術高明,這是全盛京都知曉的,”蘇潯垂下眼瞼,聲線平靜:“江太傅年輕有為,亦是你們培養有方。”
薑恒笑意一頓,“殿下怎麼會知道......”
江煦雖是江家收養的孩子,可從小被培養得各方麵都十分優良,沒及冠便入了朝堂。
彼時江太醫令方退居京中養老,薑江兩家姻親,朝堂之上不僅有薑國公兩兄弟,還有個能文善武的江煦。
這一大家子裏的能人未免太多了些。
以防朝臣忌憚,江太醫令特命江煦和薑國公不許說出其出身。
故而江煦的身世除了周帝心知肚明外,對朝堂中人來說一直是個謎。
蘇潯是如何知曉這事的?
還是說…他的勢力已到了周帝能隻手遮天的地步了?
若真如此,便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