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帳內火光盈盈，薑清掀開簾帳，一柄彎月鐮隨之置於她脖頸之下。

她愣了下，蘇潯的玄裳胸口處已濡濕，他臉色越發蒼白，一雙桃花眼卻黑沉沉地睨著她，意味不明。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薑清掃過他滿是鮮血的手掌，深吸了一口氣，微笑：“殿下這是做什麼？難不成方才對薑家的氣還沒撒幹淨，如今要報複在臣女身上？”

蘇潯薄唇微抿，眸色洞察人心，“薑大姑娘，我們見過。”

她指尖一顫，呼吸顯得略微急促起來，極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可這變化落入男人眼中像是已成定數。

蘇潯的眼尾染上些許戲謔，笑意比方才真了許多，“原來是真的。”

薑清抬眸，與之四目相對：“什麼是真的？”

蘇潯俯身，細細打量著她。

女子皮膚白皙，烏墨般的柳葉眉下一雙杏眸勾人魂魄，唇峰曲線分明，透著點點殷紅。

如他夢中那人，一般無二。

“本王這段時日，總會做夢，”男人慢條斯理地收回目光，陳述：“夢裏是本王從未去過的地方，和沒見過的人。”

薑清認真聽著，忍不住猜想這與她有什麼關係。

“但是，夢中總有一個人，”他垂下眼瞼，細碎的眸光略顯柔和，“她性情恣意，身為女子卻征戰沙場，與本王一樣守護著大周江山。”

薑清整個人身體僵住，鼻子微酸，差點沒忍住掉眼淚。

可脖頸下那柄明晃晃的彎月鐮威脅著她的生命，亦提醒著她，蘇潯並非重生而來。

眼前人確非彼時人。

“所以呢，殿下想說什麼？”她扯了下唇，嘴裏覺得苦澀。

蘇潯盯著她，微微蹙了下眉，不知為何拿刀對著她，內心總覺得不安。

像是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

“你，就是我夢中之人。”

薑清眼睛不曾眨一下，笑道：“殿下在拿夢境唬臣女嗎？”

她心裏清楚他沒在唬她，他說的夢也的確與前世掛鉤。

難道，他能夢見前世之事？

“真的隻是夢嗎。”蘇潯神情認真，甚至帶了幾分執拗，“不提其他，今日你救我一事，也曾在夢中出現，隻是......”

隻是，結局略有些不同。

他雖獲救，卻被那薑家二房的庶女誣陷與薑清私通，後來那段時日，薑清似乎過得不太好。

故而他才會強忍著傷痛，也要爬起來為這女子解圍。

靠損害女子聲名苟活，非君子之所為，也是他最厭惡的解決問題方式。

“所以呢？在夢中，有殿下你的出現嗎？”薑清冷不丁提起，她想知道，蘇潯有沒有夢到自己的結局。

他為了她，決絕赴死的結局。

“沒有。”

蘇潯回答得幹脆，令女子無端鬆了口氣。

“我夢中隻能看見你所做之事，而且夢境過於淩亂，本王也不能記得完整的。”

薑清緩了緩，才想到了個兩全的法子。

“殿下，您說的那些，的確不全然是虛幻的夢境。”

蘇潯挑眉，等待她回答。

“因為臣女，也和殿下一樣會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