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揚歎息道:“你想清楚了嗎?這麼多年了,你肯定不是現在才有的這個想法,可為什麼你等了這麼多年?你在等的是什麼?”
曦遲的雙手垂了下來,等的是什麼,她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我在等我長大。”曦遲道:“你還記得曾經我父親說過的人生三苦嗎?”
桓揚說記得:“師傅說,人生而為人,最苦不過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是啊!”曦遲苦苦的笑了起來:“想當初,阿爹和阿娘多恩愛啊,可是阿爹還是時不時的會歎氣,會說起那個他這輩子都求而不得的姑娘,恩愛和美的夫妻尚且如此,那個人,也是男人,又怎麼會例外。”
桓揚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他想過曦遲會報仇,卻怎麼也沒想到,她用來報仇的籌碼竟然會是她自己。
胸口有些揪痛,方才扶著她的手還在隱隱發燙,他知道,曦遲的這輩子,注定不會平靜。
讓他怎麼舍得呢?小時候,他是同窗師兄弟們最疼愛的小妹妹,是師傅師娘唯一的幺女,哥哥們總是將她舉過頭頂,讓她騎在後脖子上,帶著她奔跑玩耍。
總覺得她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桓揚搜腸刮肚的想了想道:“可是......他已經二十六歲了,他的後宮女人無數......”
曦遲笑了起來,笑容很是甜美,但卻透著寒冰:“所以啊,桓揚哥哥,你不要管了,讓我到他的身邊去,我殺不了他,卻可以讓他痛苦一生,這不比讓他到地下去給阿爹阿娘賠罪強嗎?”
不知道該怎麼勸了,桓揚低下頭,思索了良久,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想好了嗎?”
其實這個想法曦遲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餘家隻剩她一個人了,那個人想要的東西在她的身上,隻要她一天不拿出來,她就不可能從宮裏出去。
與其在宮裏渾渾噩噩的過一生,不如將自己作為本錢,好歹讓那人痛苦一場。
至於怎麼去做,她沒想過,隻是昨夜束夢的話點醒了她,讓她覺得是個機會。
隻要鬧起來,皇後娘娘就一定會過問,或許她再也不能會染織局了,那也正好,不管到了哪個宮裏,總好過在染織局裏,這輩子都沒有見到仇人的機會。
她堅定的點了點頭,桓揚臉上滿是心疼,他低聲道:“芽兒,你的人生本不是這樣的,都怪我......要是我能早一點把你從宮裏送出去,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見他難過,曦遲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別這樣想,我早就和你說過了,我出不去的。”
她頓了頓,抬頭將心中的苦澀憋了回去:“我這輩子都出不去了。”
是啊,她這輩子都出不去了,剛進宮的時候,她不是沒想過逃跑,可是這個皇城就像是銅牆鐵壁,將她牢牢的鎖在了裏麵,她再怎麼小心,都會在第二天被完好無損的送回來。
這樣的逃跑有什麼意義?她慢慢的想開了,仇人就在自己的百米開外,為什麼不試著報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