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話裏話外，旁人聽了便都要誇讚一句沈知煙處處為首輔府著想，就連一旁垂著頭的婢女護衛們都是覺著這位突然回府的嫡長女心地善良。

但落在林眉耳裏，便又全是另一番意思了，那是赤裸裸的警告之意。

一則是這紫衣衛到如今總也得有人攔下，瞧來瞧去，也確實是沈知煙最為合適。

二則是那等讓利沈知煙並不滿意，得重新擬定，若不能如了她的意，連夜運來岫由玉的事情便也免談，別說日後盈利了，就是連軒玉居都保不住。

林眉這才認真打量起沈知煙來，愈發覺得她渾身上下透著商人的精明，與許荷那賤人沒什麼不同，她實在是看著心煩。

她神色沉了幾分，麵上卻依舊帶著笑：“是我欠考慮了，夜路的確難走，不如這樣，讓利五分，也算是補償運貨的兄弟們。”

話落，沈知煙眉頭微微挑起：“主母從前與方氏作坊是如何分利？可別因為知煙的原因讓主母吃了虧啊。”

林眉聞言連笑都有些難以維持，從前與方氏作坊也不過是五五分利，沈知煙必然也是知曉此事，這話說出來分明就是在告訴她，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她是被動方，想要與許家以同樣的分利定下合約，是說不過去的。

她瞥了一眼沈知煙，抿了口茶輕聲回答。

“煙兒哪裏話，你本就是為了幫襯家裏的，這樣，讓利七分如何，也好叫我心裏好受啊。”

周媽媽聞言麵色一變，讓利七分？這可是將大半盈利都讓了出去啊！她下意識望了眼林眉，連連搖頭。

林眉沒看她，隻是笑著看向沈知煙。

沈知煙看得懂那眼裏的含義，那分明是讓自己將條件一並提出來，高居主母之位多年，又怎會是善與之人，不過寥寥幾句，便看得透其中要義。

“主母可別折煞知煙，若是娘親知曉，可要與我生氣了，四六分利才是上乘之舉。”

話頓了，林眉沒急著接話，隻等著她的後話，沈知煙也不含糊，微微欠了身。

“隻是如今多少雙眼睛盯著軒玉居，我雖有心為家裏分憂，但也得保證許家不被此事牽連上，我這些年隨著舅舅打理大小事務，對這玉石也算是有些了解，這風波未散，我心裏便沒底，若是主母相信我，不如將軒玉居暫時交予我打理？”

林眉神色微變了一瞬，臉上徹底沒了笑意，竟沉默下來。

一直沒再開口的沈然卻是突然笑了一聲：“大姐姐張嘴閉嘴皆是許家，可大姐姐說到底，終究也姓沈，按道理來說，家中危急時刻，送些岫由玉來應急本就是分內之事，主母仁善，願與大姐姐商議盈利之事，大姐姐多番爭議，為些蠅頭小利駁斥主母，主母也都依了，如今竟還將主意打在了軒玉居的頭上。”

她起身看了眼沈知煙，目光之中似有幾分失望：“若是然兒能幫上忙，為了家裏，便是一分一毫也不多拿，大姐姐在錦州呆了五年，竟也變得如此勢利了。”

話說得真切，若是旁人聽了定是要滿臉羞愧了，但沈知煙卻是忍不住笑了。

她轉身看向沈然。

“四妹妹竟如此心胸廣闊，我這做大姐姐的實在是自愧不如，不如這樣，我成全了妹妹，妹妹出錢將我這批岫由玉買下來，又以妹妹的名義送去軒玉居，這軒玉居我也可以不管，隻是妹妹得寫下承諾，若是日後軒玉居出了什麼事讓許家有了虧損，妹妹全給貼補上即可，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