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朱雀大街

沈初禾站在沈府門前，看著門匾上朱紅的大字，嘴角微翹。

“大小姐，咱們來的是不是太早了。”王茹看著天邊的魚肚白問道。

這時辰普通人都還未起呢，過往的都是些去上朝的官員，大街上隻有車輪混著馬蹄的聲音。

沈初禾徑直走到睡眼惺忪的門房前。

“去通傳一聲，就說沈府的大小姐沈初禾回來了，讓李姨娘出門迎接。”

“胡說什麼，什麼姨娘，那是夫人。”

“什麼大小姐，我不認識你，我們這裏隻有一個沈知意大小姐。”

兩個門房齊聲打斷沈初禾的話，夫人早有吩咐，這幾日沈初禾會回來，讓他們“好生接待”。

沈初禾看了眼不遠處駛來的一輛輛官家馬車，略微抬高了聲音。

“原來李姨娘已經扶正了，看來她為我爹爹誕下了貴子。也怪不得你們不認得我這個嫡出的大小姐了。”

大慶對妾室扶正要求最為嚴格，明令禁止以妾為妻，即使正妻傷去也不能將妾室抬成正妻。除非妾室能誕下長子或有特赦。

他沈岱山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官聲嘛，沈初禾就是讓所有的官員都知道，沈岱山知法犯法。

果然路過的馬車齊齊掀開車簾，一雙雙探究的眼睛看向沈初禾。

沈初禾見目的達到，立刻做拭淚狀：“我知道李姨娘不滿意我在安平縣隻守孝五年，可是.......”

說道此處沈初禾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一絲血跡順著她的嘴角流下。

沈初禾故意側過身子方便大家看熱鬧。

“奈何我這身子骨是不爭氣，怕不是得了什麼絕症。”沈初禾語氣可憐麵容淒慘。

沈初禾腹誹，這豬血還是涮著吃最好，生吞也太腥了。

王茹看著沈初禾的表演目瞪口呆，昨天那個吃了半隻雞的人不知道是誰。

“富貴，這馬車有些顛，走慢點。”

“造孽啊，守孝三年足矣，看那小姑娘麵黃肌瘦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沈大人娶的是李太傅的女兒吧？怪不得呢。”

“豈有此理，看老夫不參他一本。”

......

沈初禾聽著眾人的議論，帕子下的嘴角微微翹起。

朱雀大街離皇宮可是最近的，住在這裏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那個說要參沈岱山的大叔我謝謝你。

不過你能把路讓出來，讓後邊還沒有看到熱鬧的馬車過來嗎。

小廝眼見著門口的馬車越聚越多把路都給堵住了，知道事情不好，急忙通報去了。

等李婉儀得了消息急忙迎出來時，門口圍觀的已經換了一撥了，大家都豎著耳朵聽著沈初禾在那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

“姨娘一定會生氣的，我失去的是生命，可姨娘失去的是好心情啊，要不我還是回安平縣等死吧。”

李婉儀聽沈初禾一張小嘴巧舌如簧，不由得僵了臉，她這是想讓別人說她苛待嫡女嗎。

“初禾啊，你這回來怎麼不說一聲，為娘好在門口迎著你。”

李婉儀語氣溫柔，實際則在說沈初禾不守規矩，私自回府。

“李姨娘，府上接我回來的馬車在後邊呢。哎呀，我忘了您已經是正妻了，是我叫習慣了，還請母親恕罪。”

沈初禾渾身顫抖神色驚恐，說著竟是要給李婉儀跪下。

但可能是身體太過虛弱，她剛彎下腰身子就暈了過去，身子直往李婉儀身上倒。

李婉儀正想著待會該怎麼處理沈初禾，見她往自己身上摔來急忙後退，但不知怎得腿一軟摔倒在地，人也跟著暈了過去。

眾丫鬟一陣驚呼，抬人的抬人，喊郎中的喊郎中，門口亂作一團。

王茹早得了囑咐，也撲到沈初禾身旁把她扶了起來。

就在這時，原本堵在沈府的馬車迅速劈開一條口子，一輛朱紅馬車穿流而過。

哄鬧的人群立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正在裝暈的沈初禾感覺到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眼睛稍稍眯開了一條縫。

好濃的藥味，這馬車上的人可是生了重病？

沈初禾探究的眼神追隨著駛過的馬車。

馬車裏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沈初禾的視線，伸手把車簾掀開。

一身緋色朝服公子端坐其中，雙目狹長，眼尾微微上挑，自帶一股多情繾綣。

沈楚禾看著那男子的相貌，腦海裏自動浮出兩個字——

妖孽。

竹七騎馬跟在馬車旁邊，見楚錦掀了車簾，急忙問道：“主子可有什麼吩咐？”

楚錦的眼神略過沈初禾落到竹七身上，最後放下了車簾。

隨著楚錦馬車的走遠，圍在沈府的馬車也陸陸續續散了。

沈府的老太太早已過世，現在做主的是李婉儀，她這一暈，眾人沒了主心骨頓時亂作一團。

慌亂中誰都沒有注意到沈初禾的手在李婉儀的身上停留過。

王茹帶著沈初禾來到了她之前住的院子。

曾經枝繁葉茂的杏樹如今已經滿是枯椏，滿地腐爛的落葉取代了曾經繁盛的花圃。

沈初禾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頭莫名一酸，她撫了撫胸口。

小初禾不要急，咱們一步步來。

“劉太醫，我娘傷的重嗎，怎麼還不醒？”

沈家二小姐沈知意眉頭輕蹙，雖是滿麵愁容也難掩她謫仙容顏，一身牙白衣裙更是襯的她不染纖塵。

“額，沈夫人並沒有傷到頭部，想來是受了驚嚇才暈過去的，休養兩日就會好的。”

劉太醫揪著本就沒剩幾根的胡子，也是一臉愁容。

這人明明好好的，怎麼就是不醒呢，看來自己的職業生涯遇到了挑戰。

沈知意麵露不悅，怕是這個王太醫醫術不精吧。

送走王太醫後，她立時又遣人去請別的太醫，並托人告知父親家中有事兒，讓他盡快回來。

得知那個罪魁禍首此時已經回了西院，沈知意決定去替母親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掃把星！

她一回來母親就暈了，不是掃把星是什麼。

沈初禾正在收拾屋子，就見沈知意帶著四五個人氣勢洶洶地殺過來了。

“沈初禾你個掃把星，都是你害的我娘受傷，來人，把她給我......”

“啪——”

沈知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初禾一個耳光扇懵了。

啪啪兩聲脆響，驚呆了眾仆人，也驚呆了沈知意。

“李姨娘要是沒有教過你規矩，那我就受累幫她教教你，嫡長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沈知意的臉立時就腫了起來，她捂著臉不可置信的問：“你敢打我？”

沈初禾聳了聳肩：“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沈知意哪裏吃過這種虧，指著沈初禾怒吼：“來人，給我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