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岑延進了電梯,就我們兩個人,他的沉默從餐桌上一直蔓延到現在,我心裏很沒底。
或許他真的在怪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張嘴準備道歉,岑延低沉的聲音卻響了起來,「你去相親?」
我心下一咯噔,可能他突然說話嚇了我一跳吧。
「對。」
岑延幾不可聞地冷哼了一聲,接下來的依舊是沉默。
到嘴邊的道歉最後還是被我咽下去了,我說不出口,即便我深知我應該道歉的。
上了車之後岑延問我,「住哪?」
一頓過後,我報上地址。
我租的是群租房,一百多平的房子被隔成了六個小單間,男女都有。
所以岑延提出送我上去的時候,我拒絕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讓我岑延看到我的居住環境,有點狼狽。
岑延也沒堅持,走了。
我上樓回去,一開門就聽到了不可描述的聲音,我也習慣了。
回到房間,我把房門反鎖,稍稍鬆了一口氣。
今天怎麼這麼累啊?
比被王扒皮壓榨加班還累。
我媽這時打來電話,「寧寧,男方那邊來消息了,對你很滿意,還說願意給你二十萬彩禮呢!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你得給人家生個兒子。」
我無力地躺在床上,沒開燈,借著外麵灑進來的微弱月光,我盯著天花板,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我媽又說:「周六晚上,咱們兩家人見個麵,你好好收拾收拾,別讓人家後悔了。」
「我知道了媽。」我掛斷電話,轉身抱住床上的大熊玩偶,臉深深地埋進去。
這股窒息感竟然讓我很喜歡。
......
周六晚上七點半,我和我爸媽去了餐廳。
包廂裏,男方一家三口已經來了。
男方名叫周時川,自己開了個小公司,年收入能夠達到三百萬,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比我們家好多了。
所以我爸媽很舔他們。
周家人一臉的高高在上,看到我們進來,沒一個站起身的。
菜他們已經點好了,服務生陸陸續續送了上來,也沒讓我們再點些。
但我爸媽似乎完全不介意,一直陪著笑臉。
最後一盤菜上來之後,周母開口:「那咱們就把婚期定下來吧,我的意思就在年底,如果這期間尚寧懷孕了,那就提前,都不是問題的。」
「......」
我一陣不可思議。
如果這期間懷孕?
這是什麼話?
是想讓我未婚先孕嗎?
我心口堵得慌。
我媽卻連連點頭,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過,「行,行,都聽親家的。」
我爸也在一般笑。
我心底湧起一股悲涼,站了起來,「我去衛生間。」
衛生間內,我洗了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也算是沉魚落雁吧,可我怎麼人生卻沒有因為這張漂亮的臉而漂亮起來。
他們都說,隻要我願意,大把大把的男人願意給我花錢。
我媽也是這麼說的,還不允許我輕易談戀愛,要找就找有錢的。
一開始她甚至還做夢想把我嫁進豪門,但媒人說了,豪門不好嫁,不是說有張好看的臉蛋就夠了的,我媽這才放棄,轉而盯上了中產階級家庭。
周家就是她最好看的,如今周家也和她一拍即合。
可我呢?
我今年才二十五歲啊,還那麼年輕,我怎麼就把自己的人生過成這樣了呢?
我想反抗,卻連資本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