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躺在冰冷的搶救室裏，刺鼻的消毒水味在胃裏一陣陣翻江倒海，徐曼今木訥的盯著頭頂刺眼的燈光。

空空的大腦直到一道聲音在頭頂響起，才找回意識。

“怎麼是你？”

徐曼今回神，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全副武裝，隻露出一雙眼睛，她和盛硯不是很熟，所以也認不出他。

不過既然能認識她，徐曼今也猜到了是盛硯。

怎麼是她？

她也想知道答案，可是沒有人能告訴她。

“抽吧。”她有氣無力的給出兩個字，臉轉向另一邊，不想多說點樣子。

盛硯看了她兩眼，最後沒再說什麼。

針刺入身體裏的時候，徐曼今是有感覺的，她閉著眼，清晰的去感受身體裏屬於她的東西在一點點的抽離。

明明一點都不疼，可是心臟的某個部位像一點一點被掏空了，疼的她身體蜷縮成一團。

漸漸地......

徐曼今的意識變得有些模糊，眼前浮現出一個個白色的小氣泡，每個小氣泡裏都有一張臉。

爸爸的，媽媽的，弟弟的，她的，還有......季止寒。

隻不過，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張童真的臉。小小的一個，從小的顏值就很高，特別是那對清澈的黑眸，像世間最珍貴的黑寶石，透著冷冷清清的光澤。

五歲的她，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卻深深把那雙幹淨的眼睛記在了腦海深處。

隻是......

她沒想到的是，那一眼會成為她這輩子最大的浩劫。

她看向有著爸爸媽媽那張臉氣泡，伸手想去摸摸他們的臉，可是手還沒有摸到，氣泡突然就炸了。

爸爸媽媽的臉消失了，她急的想抓住，可是全是火，熊熊烈火吞噬著他們。

她拚命的喊，拚命的喊......

“爸爸，媽媽......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不要......不要......”

“徐小姐，醒醒，醒醒......”

徐曼今猛然從噩夢中驚醒，眼裏還有驚嚇過後的恐慌和不安，枕邊是汗水和淚水浸濕的痕跡，蒼白的臉和唇看著有點嚇人。

“徐小姐，你感覺怎麼樣？”護士在旁輕聲的詢問。

徐曼今回神，反應有些遲鈍，她看了看護士，又在病房裏環顧一圈，外麵的天已經亮了。

“我怎麼了？”

她昨晚不是被季止寒抓來給周萌輸血麼？

“你在輸血時候昏迷了，幸好發現的及時，不然就糟了。”

徐曼今回憶了一下，不太記得當時是什麼感受。撐著身體想起身，可是渾身使不上一點力氣，頭暈的厲害。

小護士連忙扶住她，“你先別亂動，你剛輸了血，身體很虛，要躺著靜養才行。”

除了五年前，徐曼今從來沒有感覺這樣虛弱過，“我輸了多少血？”

“應該是一千毫升。”

小護士不知道她輸了多少，但是知道隔壁那位被搶救的病人病曆上寫著輸血一千毫升，應該就是徐曼今輸的。

徐曼今揚了一下沒有血色的唇角，一千毫升啊，差不多相當於一個人的體內四分之一的血。

她記得沒錯的話，正常人鮮血最多不得超過400毫升，人的體內失血達到800毫升，就會有生命危險。

她一個造血功能有缺陷，且血型特殊的人，隨隨便便被抽了一千毫升。

季止寒怕不是想借機把她送走吧？！

......

與此同時的隔壁病房。

季止寒和盛硯一前一後從周萌病房裏出來。

“沒什麼大礙，多補點養血的東西，觀察兩天就能出院了。”盛硯一邊做著筆記，一邊說道。

“你確定兩天就能出院？”之前搶救還說人很危險，怎麼轉眼兩天就能出院了。

盛硯看他一眼，懶懶散散的說，“你要是嫌錢多，住兩個月也沒問題。”

季止寒瞪他一眼。

“我覺得你現在應該關心的不是她，而是隔壁那位。”盛硯朝隔壁徐曼今的病房比劃了一下。

季止寒冷哼，“不就是輸了點血。”

盛硯聽這話超級不爽，“什麼叫‘不就是輸了點血’？你知不知道剛剛她有多危險？再晚發現五分鐘的話，她的命就沒了。”

“矯情。”

才輸了400毫升就昏迷不醒，不是矯情就是裝的。

盛硯咬牙，想給他一拳，“我就搞不明白了，徐曼今是刨祖墳你家祖墳了，還是斷你家後代了，你怎麼就那麼不待見她呢？”

季止寒涼涼的睞他一眼，“你對她那麼關注，有想法？”

盛硯一口老血鯁在喉，雙手投降，“得得得，你就當我吃飽了閑的。不過人既然在我這，我就得負責到底，所以她現在的情況，必須要好好修養。”

季止寒看他一眼，沒吭聲。

昨晚徐曼今被發現昏迷後，就停止了輸血，用了從其他醫院調過來的血。

盛硯剛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對了，你怎麼會和周家這位大小姐攪和在一起？”

“碰巧。”季止寒眉頭擰了一下，懶得去解釋。

昨天帶周萌純屬巧合。

他本來是和周家公子一起打球，周萌也在，聽說他晚上有飯局，就硬要跟著。他想著帶上做個擋箭牌，沒想到後麵會發生那樣離譜的事。

現在周家那邊讓他給個說法，他還在周旋。

盛硯看了他兩眼，見他不想多說的樣子，就沒再多問。

這時，徐曼今病房的護士出來，看到盛硯，叫住他，“盛醫生，徐小姐剛剛醒了。”

盛硯瞥了眼季止寒，走上去問，“人怎麼樣？”

小護士搖搖頭，“人還是很虛，剛剛好像又被噩夢嚇到了，一直哭著喊她爸爸媽媽。”

盛硯看向季止寒，“要不把她父母找過來？”

“不用。”季止寒麵無表情的回答。他知道徐曼今口中喊的父母並不是徐家那兩位。

“你......”盛硯忍不住想吐槽他，但是想想還是算了，免得又被說覬覦他老婆，盛硯對護士說，“繼續觀察，有什麼情況隨時通知我。”

“是。”

小護士離開後，盛硯看向季止寒，“聽到了吧，人還很虛，該補的補，該養的養，心情很重要。”

盛硯給他一個自行領會的眼神，先走了。

季止寒看了眼徐曼今的病房，沒進去，拿出手機給陳媽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