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頭幫我把朱漆木門撬開,我們躲入左耳室中,趕緊把門關上。
在我們後麵的人似乎沒有看見那兩個殉葬童子。
在僵屍的逼迫下,都像沒頭蒼蠅似的,往甬道盡頭狂奔。
我和菜頭嚇得渾身冰涼,冷汗像發大水似的往外湧,抵在門板上怕僵屍破門而入。
直到外麵的動靜全部消失了,我們才敢打開手電,癱坐在地上大口呼吸腐臭的空氣。
用電筒打量這間狹小的墓室,正中間是三層漢白玉棺床,棺床上也擺著口薄兒皮棺材。
那還不知道女僵屍走沒走,我和菜頭哪敢再去碰,心道這墓主人夠大方,盜個墓還要參加買一送一活動。
菜頭說:“這扇門太薄了,怕擋不住那僵屍。咱們隻有兩個人,陽氣弱,難保那僵屍不會尋著味過來。搭把手,咱們把棺材推到門背後擋住。”
我邊推棺材邊埋怨:“菜頭,你不是說僵屍粽子都是嚇唬人的嗎?外麵那個女屍,你說怎麼回事。”
“鐵匠鋪的料,挨打的貨。菜爺也沒想到,這次還真中獎了。說不定那女的還沒死,活過來找她心愛的四阿哥呢,小說不都這麼寫。”
想想那張扭曲恐怖的屍臉,我隔夜飯都快吐出來:“我還皇阿瑪呢,這不是明朝地宮嗎?對了,這次行動到底什麼情況。要說為了冥器吧,艾薇那夥可不差錢。”
對方手裏有槍,我打心眼裏不想接觸。
擦擦額頭亮晶晶的汗珠,菜頭躺在棺材邊:“不清楚,那外國老娘們心眼多,啥都沒說。至於他們的目的,鹹吃蘿卜淡操心,管那麼多做什麼。”
“這次差點讓你害死了,還好那僵屍沒瞄準咱們。”
“幾百年不刷牙,菜爺堅決不和那種貨色深入交流。現在黑驢蹄子也沒了,咱們就兩把小刀,還不夠粽子吃西餐的。”
菜頭嘴碎,把棺材推過來堵住門,嘴便念叨個不停。
突然,菜頭無語凝噎,盯著棺床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嗯?”
順著菜頭的方向看過去,我驚奇的發現在漢白玉的棺床上,出現一個不小的洞口。
洞口恰好被棺材擋住,要不是把棺材推開,哪裏能想到底下有這種玄機。
我連忙走過去,用手電往裏照,很深:“這就是傳說中的盜洞?”
菜頭默契的翻了個白眼:“你家盜洞是平行四邊形的?稍微有點文化好不好,盜洞都是圓形和等邊三角形。”
“你說這洞是怎麼回事。”
“這...叫花子看戲,窮開心。保不齊棺材裏的主臨死前吃了幾斤地瓜,沒死的時候就不斷放屁,把棺XX出一個大洞。”
說罷,菜頭還煞有其事朝棺材鞠躬:“原來閣下就是傳說中力破虛空的屁王,失敬失敬。”
出現在棺床上的洞是被某種工具挖出來的,並非巧合。
在視線看不清的拐彎處,還有許多橢圓形,像鴕鳥蛋似的物體。
招呼菜頭過來,我想鑽進去撈兩個出來瞧瞧。
我二人剛把頭湊到洞口附近,突然陰風陣陣,鬼哭狼嚎。
黑暗的洞穴裏,猛的出現一張慘白的人臉,目光正好朝向我和菜頭。
屎殼郎爬上腳麵,不咬人也惡心。
打死我和菜頭都沒想到,洞穴裏還能鑽出慘白的人臉,像是一隻男粽子。
墓主人買一送一?
瞬間,我感覺血湧全身,天靈蓋快要炸開。
菜頭更慘,尖叫之後,混沌中聽他大吼:“祖宗啊,爺的前列腺壞了。”
傳說中的嚇尿,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那張慘白的人臉漸漸從洞穴探出來。
菜頭正在維修自己故障的水龍頭時,我抓起身後的背包朝那人臉砸去。
沒想到那張臉還會還手,瞬間把背包砸回我臉上,疼得我捂住快斷的鼻梁。
接著,一個人從洞穴裏爬出來,轉而騎到菜頭身上,開始扒菜頭的衣服。
陰曹地府十八層,有惡鬼猛鬼厲鬼衰鬼凶鬼陰鬼。
最最凶悍的,應該是色鬼,莫非菜頭中獎,被色鬼看上了?
正尋思要不要隨個禮,喝杯喜酒。還是死人樸實啊,連彩禮錢都不收,簡直民風淳樸,還不用討好嶽父嶽母。
那邊,色鬼已經把菜頭的外套扒下來,淋上水丟進了那個平行四邊形的洞穴裏。
洞穴深處飄出幾縷黑氣,被淋了水的外套擋住,才沒有在耳室中擴散。
我舉著電筒找過去,發現那個色鬼,居然是青八子!
“你們兩...額,什麼情況?”
發現扒自己衣服,嚇壞自己水龍頭的玩意是人,菜頭破口大罵:“青八子,你肥婆掉水溝,左搖右晃。廟裏的和尚木魚,欠錘。豆渣裏麵冒出花,人渣。還不起開!”
一口氣罵了三句歇後語,足見菜頭此刻的心情十分悲憤。
青八子毫無愧意,站起來打量這間墓室,表情很不屑。
由於南方口音容易把青八子叫成京巴,我用手電朝對方晃了晃:“兩百塊,你那邊什麼情況。”
“下麵有很多水銀屍。剛才是屍體裏的毒氣冒上來,要用濕布堵住。”青八解釋道。
古墓殉葬的屍骸,大多會隨著土壤腐敗。
有些墓主人迷信方術的,會將活著的奴隸用水銀和丹砂灌死。
這樣屍體哪怕在潮濕的地方千年,仍舊栩栩如生。
一旦屍體被破壞,體內積鬱的水銀丹砂殘留物,接觸空氣後,會形成硫化汞,致人死命。
我用自己初中的化學知識,跟菜頭用科學的方法.論證了一下,菜頭如夢初醒:“原來如此。不對啊,菜爺的衣服就這樣被白扒了,你怎麼不用自己的外套?”
青八抽了抽嘴角,懶得理會,這可惹惱了菜頭:“開跑車賣布頭,你架子不小啊。找事是不是?我們兩個人,打起來還真不怕你。”
看了看青八子的肌肉線,還有菜頭下垂的肚腩,我立刻劃清界線:“我是個好孩子,打架這事...你們自己解決吧。”
菜頭放下屠刀:“算了算了,菜爺懶得跟你計較,滾吧。”
“兩百塊,之前洞口被封,右耳室詐屍,是你的傑作吧?”
“洞口不是我封的。”對方平淡的解釋道,毫無誠意。
本來我已經暗示得很清楚,既然你老不缺錢,是不是把那兩張紅票子還給我。
誰料他像沒聽懂似的,居然默認了這個外號。
“什麼?右耳室裏的詐屍,是你主導的?”菜頭又怒了,亮家夥要比劃比劃,被青八子一記刀眼嚇得文雅起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裏麵有件東西,不能落到別人手上。不想死,快點離開吧。”
“出口都被堵了,菜爺又不是土行孫。”
“這裏是一個巨大的蛇場,蛇穴連通地下四通八達,想離開的話,可以順著蛇穴打洞。”
菜頭是來摸冥器的,連個破陶罐都沒弄到手,自然不樂意:“得得得,你走你的陽關道,咱走咱的獨木橋。掛曆上的花瓶,中看不中用。倒鬥得看自己啊。”
走到門口,菜頭折回來:
“這位神出鬼沒的青八爺,不管你想對付那外國老娘們還是六麻子,由於你剛才的出現,給菜爺造成重大的精神損失。現在外麵有個被你調戲的粽子,你把它解決了,咱們兩清。”
“兩百塊,那粽子有點凶,連六麻子都搞不定,你沒問題?”
“嗯。”
“瞧,多麼痛快的人啊,菜爺就喜歡你這樣的。來,小白,咱們把棺材抬開,亮出大門,讓大英雄出去打粽子。”菜頭樂了,正好報脫衣之仇。
甬道外麵靜悄悄的,也不知那僵屍是否還在。
菜頭趴門縫看了幾眼,突然被青八子拽住衣領。
“躲開。”
他肅然道,命令的語氣不可置疑。
“得,你自己來,別叫咱們兄弟幫忙。”菜頭正好撇清關係,拉我躲到角落。
我還有些擔憂,畢竟是條人命。人命關天,馬虎不得。
“別怕。他這屬於老黃瓜進泡菜壇,裝嫩。三年前,一夥人發芒碭山漢墓,裏麵的正主用黃腸題湊,著金縷玉衣下葬。屍身死而不腐,遇陽氣詐屍。老粽子千年道行,懸空三尺不沾地氣,飛撲吸人精血骨髓。”
以前我是不信有粽子僵屍的,但眼下不得不信,心跳被提了起來:“那後來呢。”
菜頭喑啞道:“然後這家夥單槍匹馬下了地宮,使出一招夜戰八方藏刀式,把那墓主做成了紅燒粽子。”
比劃幾下傳說中夜戰八方藏刀式的動作,菜頭擺出自刎的模樣,還翻起白眼吐舌頭。
我差點樂出聲,站在耳室正中間的青八子不耐煩了:“閉嘴。”
“好好好,話說你動作快點,咱等著摸冥器呢。”
“你把僵屍引過來。”
似乎是為了報複菜頭,青八子威脅道。
菜頭急了:“我又不是屈原,粽子不會喜歡我的。再說了,天曉得那粽子是不是還在外麵思考人生,要去你自己去。”
我讓他們別吵了,轉了轉眼珠,笑道:“咦?哎呀呀,菜頭,你背後的牆上怎麼有個手鐲,還是翡翠老坑冰種的。”
“在哪?”聽見冥器,菜頭瞪大眼睛,努力去尋找。
與此同時,我飛快伸出食指和中指,施展傳說中的葵花點穴手,朝菜頭腰間的軟肉戳了下去。
菜頭毫無防備,立刻發出慘叫:“嗷!”
滾滾回音猶如雷聲,震撼的交錯在地宮每寸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