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車!”
刹不住勢,顧寶如將那人撲倒,壓製住對方,喘息粗重:
“去趕......趕馬......離開這兒!”
車內男人猛地被人撞倒,背脊重重磕在車壁上,疼得他嘴唇下意識溢出一聲悶哼。
寶如也慣性趔趄了下,險些整個人覆撲到他身上,右手攥著菜刀,左手正按到他的胸膛,觸碰到一片濕潤緊實的肌肉......
她怔愣,反應過來一陣反胃,表情嫌惡挪開掌,改撐著馬車跪坐,和他拉開些距離,菜刀懸在他頸側:
“快點,聽見沒有!”
這時顧寶如才徹底看清了車內人的長相,是個年紀和她相仿的男子,長得好眉好貌,卻打著赤膊,濕衣脫晾在旁邊,下身隻有一條半濕的粗褲......
對方保持倚靠車壁的半躺姿勢,一動不動,一雙眼睛含著鋒銳,也在默默審量寶如——
眼前女子渾身濕透、狼狽不堪,臉頰被雨水澆得發白,頭發臟亂藏泥,有一綹貼在脖頸間......他目光移落到她頸部下方,一怔,立即調開視線。
逃亡許久,寶如喘息一時平複不下去,車廂內靜得隻有她短促的呼吸聲,氛圍詭異僵持著。
片刻,顧寶如耳邊隱隱聽見不知從哪方傳來的村民呐喊。
——聲音竟這麼接近,快搜捕到這兒了!
顧寶如驚急交加,可對方直接把頭轉開,是嚇傻了嗎?
她急忙出聲:“叫你趕車,你是聾子嗎?”
怕真會遇上個不能交流的聾男,她說著,連忙抬起左手食指,用力指了指車廂外,又指指右手的菜刀,最後作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口型清晰:
“讓你去趕車,離開,否則馬上,殺了你!”
男人蹙了蹙眉,臉上沒有被挾持的恐慌,沉默片晌,才開口:
“知道劫持衙門馬車有什麼後果嗎?”
“什麼?”顧寶如瞬間瞪大眼,五雷轟頂。
衙門?
她急忙扭頭環視車廂,這才看仔細晾掛在車壁上的濕衣,是皂衫和紅方帽......
她對衙差的衣著打扮並不陌生,每年每季稻穀成熟前,縣衙都會下派衙役到各個村落巡察農田農林、記錄作物生長情況......每回衙役下村,就是穿戴這樣的皂衫紅帽......
腦袋像被打了一榔頭,亂冒“嗡嗡”,寶如一時不知所措,心裏暗罵:
晦氣晦氣真晦氣!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劫車竟然劫到官差麵前去了,這回真是蚊子打蜘蛛自投羅網!
見她臉色露出倉惶,男子腦袋往旁側挪了挪,慢慢坐直身:
“你現在下車還來得及,我就當沒見過你......”
“再動立馬閹了你!”
發現他動彈,寶如嚇得一激靈,把刀又往前遞近幾寸,刀鋒緊貼著他凸起的喉結。
她沒有退路了。
“衙......衙門又怎樣?今日就算是天媓姥子的車,我也要劫!”
“實話告訴你,我手上是沾了血的,才閹完一個老餿男,閹一個是閹,閹兩個也是閹!”
話未落,手中虛懸的菜刀突然順著他凹凸緊實的肌理塊壘下移!
“再不趕車,讓你官差變太監!”
顧寶如聲厲內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