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許貴山和許貴銀怔愣在原地,都沒想到她藏了暗招。
“退......快......咳咳咳......你們快退!”
老餿男眼睛被沙塵醃得紅腫,完全睜不開,呼吸發緊,衣領子控在寶如手中,如同一圈奪命的細繩,勒得他出氣多進氣少;
越是瞧不見,他越慌張,不多會兒,下巴上掛滿了淚眼鼻涕,混著他劇烈的咳嗽,狼狽不已:
“媳......媳......婦兒,我喘......喘不上氣兒了,咳咳咳......”
“誰是你媳婦!”顧寶如手又是一次狠拽。
因著這個動作,男人整個背脊更緊密貼過來,腦袋被迫後仰,緊緊倚在寶如肩頭,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汗酸味和接觸,寶如胃裏突然湧起一陣嘔意。
這股嘔意她太熟悉了,前世每次被他磋磨完,她身體都應激似的嘔吐戰栗......
現在,緊要關頭生死存亡,她千萬不能吐!
她用力咬住下唇,唇部由蒼白轉殷紅,慢慢滲出了血絲。
“咳咳......唔唔......咳咳咳......”
老餿男雙眼如同被刀剜,淚流滿麵,無法視物,手胡亂摳著領口,說不出話,隻剩下咳嗽。
見老餿男臉色由紅變紫,許貴山和許貴銀表情也慌了,急忙後退幾大步——
“許寶如,你瘋了?還沒過門你就想謀殺訂親夫婿嗎!”許貴山衝她咆哮:
“他快被你勒死了!”
許貴銀急得抓耳撓腮:“寶如,有話好好商量,你......你別這......”
“別廢話!”顧寶如胃裏嘔意越來越強烈。
她齒關把下唇碾得腫麻,分散了部分注意力,這才勉力忍住了戰栗和嘔吐的衝動,對兩人厲聲:
“去開院門!”
“你......你反了天了!”許貴山被她氣得臉色鐵青,抖著食指指她:
“你一個將出嫁的姑娘,還要臉不?傳出去我都替你臊得慌!還不快把你男人放了!”
“臊你爹的屁!論不要臉誰能跟你比?”
顧寶如眼光淬了毒汁似的,豁出去了,罵得比他狠:
“許貴山,今日我出不了這個門,我就先殺了他再殺了你們,一把火燒了這屋子我再自殺,連同屋裏頭躺著的老頭子,我一條命換你們四條命,同歸於盡我不虧!”
“我沒有好日子過,你們這些禍害我的人也別想有!!!”
說到最後,她越發聲嘶力竭,表情透出一股瘋狂與狠厲,要把上輩子遭受的侮辱和委屈也泄罵出來。
重活一世她還有啥可怕的?就算真到魚死網破的時刻,殺一個,算報隔世仇!殺兩個以上,算她有賺!
思及此,顧寶如眼神愈發潑辣堅毅,連胃裏的嘔意也轉換成一股熱氣,徊蕩在五臟六腑間,支撐她挺起胸膛。
被她臉上的猙獰決裂震懾住,許貴山心裏沒來由一駭:
“好......好你個不孝女,連......親爹親哥你都咒得忒毒......怪不得爹老說你是個醃臢貨、賠錢貨,還真被他說對了,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嘴還在強,許貴山氣勢卻不自覺弱下去,像隻被紮癟了的河豚,打手勢示意許貴銀去開門。
院門甫一打開,幾個貼在門外偷聽的村民立馬摔趴在地上,吃了一臉灰,慌忙爬起身,衝發出爭吵的東屋窺覷,脖子伸得跟鵝頸一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