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逼仄的土坯房裏,顧寶如手隔著肚兜按在胸口......
胸口是溫熱的。
心也“咚咚”在跳。
手順著身體往下,狠擰了一把大腿......痛!她竟然還活著?雙腿也沒有殘廢!
再看看身體,近乎赤躶,隻剩肚兜和褻褲......怎麼回事?
“哢嗒”,禁閉的房門突然開了條縫隙。
她嚇一跳,下意識抱住手臂蜷縮成團,雙眼滿含恐懼。
昏暗的室內淌進一道光斑,門外響起粗啞的男音:
“咱爹病得厲害,家裏可沒銀子給你做嫁衣,這身紅被單你裹上,孫河估摸著快到了。”
話音落,扔進一團皺巴巴的被單和一雙鞋,木門“哢啪”一聲又被闔上,從外頭上了栓。
室內再度昏暗,寶如環視了四周一圈,神色訥滯——
久遠的記憶突然爭先恐後在腦海裏湧動,五年前的一幕鮮活了起來。
理清思緒,寶如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姥天娘開眼,讓她重生了!
她也認出來了,方才說話的聲音就是她大哥許貴山的,自己今日就要被大哥二哥許配給一個老餿男,賺聘銀治她爹的病。
“逃啊!快點逃!”
心中有道聲音在呐喊,顧寶如立馬爬起身跑到門口,撿起被單裹住自己,趿上鞋,檢查一遍被封起來的門窗,心又猛地往下沉——
怎麼辦?
這間屋子空蕩蕩,隻有一個冷硬落灰的土炕,能搬走的物件,早已被她大哥二哥搬出去了,為防她逃跑,連衣裳都不肯給她穿,更別談能找到撬門窗的工具......
她焦灼不安,披著床單在室內來回走,沒走幾步就踩到累贅的被單趔趄一下,險些沒摔倒。
顧寶如低頭看看自己,這副模樣,束手束腳的,時刻得用雙手捂住自己,別說逃跑,連步子也沒法邁大......
思忖片晌,她把被單脫下來,拽住一角放在土炕邊用力摩擦。
舊布料經不住粗糲磚石的割磨,很快就被磨爛了,顧寶如順著裂口用力撕扯。
“刺啦——刺啦——”生生撕下五六條布帶。
把被單裹回身上,分出腰、袖口和褲腳,用布帶紮緊,又試著邁大步走了走,沒有散掉,她這才算有了件蔽體的衣裳穿。
正犯愁,突然——
“人到了,大哥,快放鞭炮,寶如那丫頭呢,她準備好沒?”外麵傳來她二哥許貴銀的吆喝聲。
顧寶如心臟一抖,完了!
她瞬間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加急翻尋,手無意間拂過剛才磨布料的土炕角,竟摸到一塊鬆動的碎石塊,她眼睛迸出亮光,立馬加大力氣摳下去。
“砰!”
房門被人用力推開,三個男人逆著光一起闖進來。
寶如猛地退縮靠牆,目露警惕盯著眼前幾人。
許貴山和許貴銀身體被撥向兩邊,後麵露出一張四十多歲男人的臉,身量不高,一雙鼠眼衝寶如上下掃量過一遍,發出猥瑣滿意的笑:
“媳婦兒,我......我是孫河。”
幾乎刹那,顧寶如身體忍不住戰栗起來——就是這張臉、這道惡心的卡痰嗓,在過去五年裏日日夜夜磋磨她!
“你別怕......”見寶如身體瑟縮,孫河停住腳步,臉上堆滿笑意:
“往後......咱就是一家人了,我會好好待你的。”
說話時他喉嚨仿佛堵著東西似的,聲線難聽極了,從懷裏摸出一個錢袋子,遞給許貴山,繼續道:
“先說好了,聘銀收下,這媳婦兒以後生死都是我老孫家的,跟你老許家沒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