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死這個下流的男人。”丁書放帶頭喊了一聲，這些男人多半是丁家的本家兄弟，十幾個壯實漢子一窩蜂地去揍光著身子的韓誌光。

柳翠翠隻覺得有一件衣服套在她的頭上，她的手被緊緊握住，拉著她逃離了案發現場。

韓誌光被打了個半死才從房間裏爬了出來，找人將聘禮都抬了回去。

這場鬧劇算是結束了。

“謝謝你。”丁淑雲壓低聲音說。

柳翠翠擺擺手，朝門口的方向走去，“這種男人人得而誅之。”走到門口又補充了一句：“找男人別光看錢袋子，要多看臉蛋子，都說相由心生，長得醜的男人心眼也好不到哪裏去。”

丁書放看著柳翠翠婀娜多姿的背影輕笑：柳翠翠喜歡的男人不僅臉蛋要俊，錢袋子也要鼓。

“姐，我還有半年就畢業了，畢業了就能分派工作了。以後我會讓你和娘過上好日子的。”這話被冬日淩冽的風送到柳翠翠的耳窩。

這弟弟真好，長得好，還懂事，關鍵是聲音還好聽。她也想要一個。

柳翠翠在村口就看到方東雯站在她家門口緊張地東張西望，看到她，連忙迎了上來：“丁淑雲沒為難你吧！”她上下左右打量著柳翠翠，見沒有明顯的傷痕，才放心。

“沒有，她跟那城裏人的親事黃了。”柳翠翠挑眉，語氣很鬆快，端起來一碗水。

“翠翠，你最厲害了，咱們絕對不允許其他女人先咱們一步嫁給城裏人。”方東雯握了握拳頭，誌在必得。

柳翠翠被水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好一會才緩過來。

“方東雯，給我滾進來。”冰冷的男音從窗子裏傳出來。

方東雯撓撓頭，不情不願地回去了。

“怎麼了哥？”方東雯立在炕前，看了大哥陰沉的臉色，有些莫名，好好的怎麼生氣了。

“我再看見你往柳翠翠跟前湊，給我仔細你的皮。”方東鐸翻著書，冷冷說。

柳翠翠回來之前，消息已經從丁家村傳過來了，說是丁淑雲的的新婚丈夫，光天化日對一個女人用強。

他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柳翠翠故意勾引那男人。他眸子沉了一瞬。柳翠翠惡毒，嫉妒心強，自己不能嫁給城裏人，還要想方設法毀了別人的大好姻緣。

她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勾引男人的本事一絕，似是想到了什麼，他將手裏的書憤憤扔到了地上。

“我沒說明白？”他冷眼睨著斜下方的妹妹。

方東雯在哥哥駭人的目光下點了點頭：“我以後不往翠翠跟前湊了。”

某天清晨：

“哥，喝藥了。”方東雯噘著嘴將一碗黃褐色的中藥放在方東鐸手邊。

方東鐸看著她氣呼呼腫成包子的臉，不惱反笑。東雯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單純了，根本玩不過柳翠翠那個黑心肝的狐狸精。

他沉默了半晌，語重心長開口：“哥，不是幹涉你交朋友，竇家村那麼多年齡相仿的小姑娘，你跟誰交朋友不好，偏偏選柳翠翠。我覺得生產隊會計家的二丫頭，就挺好的，那人一看就老實本分。”

方東雯攪著肥胖的手指，低聲說：“現在村子裏都沒人願意跟我在一起玩，除了翠翠。”

自從方東鐸不讓他去找柳翠翠之後，方東雯就從來沒出過家門，每天除了熬藥，做飯、洗衣服就是對著天空發呆，偶爾惡心、想吐。

“為什麼沒人願意給你一起玩？”方東鐸問？

方東雯咬著嘴唇，沒說話，表情很複雜。

“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什麼見不得人，傷風敗俗的事情了。”方東鐸眼神冰冷，低聲嗬斥：“是不是柳翠翠指使你的。”

方東雯沒說話，表情隱忍，隻是兩行清淚無聲地流下來。皺著眉頭，往廁所跑去，接著聽見一陣嘔吐的聲音。

方東鐸怒火中燒：“柳翠翠，你給我滾出來。”

柳翠翠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蒙蒙亮的天色，蹙眉，方東鐸這是發什麼神經，大清早的擾人清夢。

她打著哈欠，開門，剛想罵人。就看到了方東鐸拄著雙拐立在她家門前，表情陰鷙，雙目猩紅，她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濃濃的殺氣。

這怒氣甚至比他被打斷腿的那天還要洶湧澎湃不少，身旁站著表情茫然的方東雯。

柳翠翠隻覺得脊背發亮，寒毛直豎。她咽了咽口水：“有事嗎？”

“你自己幹得好事，還需要我提醒你嗎？”男人眼神像是淬了毒。

柳翠翠眼珠子轉了轉，最近她一直安分守己，方東鐸不喜歡她接近方東雯，她就在家跟兩個孩子玩。

她朝方東雯使了個眼神，方東雯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要不你提個醒，我最近記性不大好。”柳翠翠說。

“東雯肚子裏的孩子爹是誰？”

孩子？

柳翠翠沒管方東鐸，一把拽過方東雯，很是吃驚：“你有了？你怎麼這麼糊塗，你是豬腦子嗎？男人的話能靠譜，母豬都能上樹，他是不是花言巧語騙你了。你跟我說是誰，老娘非要弄死他丫的。”

說完擼了擼袖子，抄起牆根處生了鏽的鋤頭，扛在肩膀上，就準備走。

見方東雯沒跟上，回頭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你站那是當門神呀，跟上呀。”

方東鐸眉心跳了跳，微微詫異，這事柳翠翠這女人不知情？

方東雯被罵得腦袋暈乎乎的，小聲說：“我沒懷孕呀。”

柳翠翠一愣，眼神落在方東鐸的身上，很是不解：“大清早的，你在這涮我玩呢。”她將肩膀上的鋤頭，隨意一撂。

“沒懷孕，你哭什麼哭，還嘔吐。”

“我昨天天吃壞肚子了。”方東雯壓低聲音說：“我哭是因為，別人罵你是流氓犯，她們不帶我玩，我也不想跟她們玩。”她一五一十全部都說了。

方東鐸有些愧疚，他沒想到自己流氓犯的身份，已經影響到了自己的妹妹，剛準備開口安慰。

柳翠翠接過話茬：“一群不喜歡你的人，總能找到不喜歡你的原因；就算你哥不是流氓犯，她們也不見得會帶你玩，你呀，就是太傻太天真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麼善良的，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永遠不會因為你哥是流氓犯看不起你的。”

方東雯感動得哭出來，緊緊抱住了柳翠翠，聲音哽咽：“翠翠，你對我真的是太好了。”

“你還真是善良。”方東鐸看著熱情相擁的兩人，神情譏誚。他是不是流氓犯，沒人比柳翠翠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