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臂彎處挎著菜籃子的嬸子，滿臉喜色激動道：

“還有誰，今天是戰神江璟瑜歸來的日子呀，小姑娘你這都不知道嗎。

我要趕緊過去，不然就看不到戰神的英姿了。”

說罷便急匆匆的就往人群密集處跑去。

江璟瑜！原來前世他是這個時候回來的！

沈安禾想到前世那個嘴裏一直念著自己的名字，說要帶自己回家的那個少年將軍。內心不由一痛。

沈安禾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那個人，很想，很想....

一旁擺餛飩攤子的大叔不停的朝那處張望，雙手在圍裙上不斷地搓著，聽見嬸子的話也激動道：

“這次戰神大敗西蠻，西蠻誒，那可是咱們大源的心頭大患，多少將士在那裏拋頭顱灑熱血，這次戰神據說以五萬將士勝了敵方五十萬。七進七出打的敵方潰不成軍。急忙投降了，這不這次回來就是來議和的。”

大叔神采飛揚的講著，那叫一個激動啊，險些把攤上餛飩掀翻。一旁吃餛飩的小孩，也放下了手中的餛飩，手舞足蹈的說：

“我以後也要成為這樣的大將軍！”

小孩的娘被逗得哈哈大笑，揉著孩子的頭笑著說：

“誒，好好，我家虎子最厲害了。”

沈安禾看著大叔還要滔滔不絕的講，於是匆忙謝過後帶著阿月向著人群走去。

當今最年輕的戰神-江璟瑜，關於他的傳聞連路上流著鼻涕的三歲小孩都能說出一二。

傳說他從小便習武，武功蓋世，長大後救過皇上的性命，所以被受皇上喜愛。據說隻要是他領導過的戰爭從未失敗，傳說他可以一人之力可阻擋萬千雄師，七進七出直取對方元帥的首級。

有傳說說他是武曲星轉世，天生將才，總之關於他的傳聞真是說上幾天幾夜都講不完啊。

所以哪兒怕江璟瑜為人十分冷漠，從來都是冷著一張臉，寡言掛於，沒有人見到他笑過。但他依舊還是很受百姓的愛戴，大家都說江戰神是神仙派來保護他們的。

城門口的兩道已經擠滿了前來圍觀的百姓，他們一個個激動的滿臉通紅，眼睛死死的盯著城門，那望眼欲穿的樣子恨不得現在就見到他們的戰神殿下。

沈安禾站在人群之中聽著周圍人議論紛紛，都在說著江璟瑜的英雄事跡。

一旁的嬸子說：

“要是我女兒能嫁給江戰神就好了，哪兒怕是做妾室也好呀。”

她旁邊帶著花圍裙的嬸子捂著嘴取笑道：

“就你家二丫那樣子，當丫鬟人家都不一定要吧。”

“嘿，你這人。”

兩人笑著繼續聊著天。

周圍都是類似於這樣的對話，沈安禾聽的有些頭疼。

突然，人群開始騷動，靠前的人激動的喊著：

“來了，來了。”

人群又開始騷動起來了，一些大人將小孩放在肩頭無比期待的看著城門處。

大軍邁著整齊的步子走進了城門，後麵有幾個騎著馬的將士，在後麵便是江璟瑜。

人群都沸騰起來了，他們歡呼著呐喊著，歡迎他們的大英雄回來。

沈安禾也受人群的感染，一抬頭就看見那個逆著光騎在高頭大馬上緩緩走來的少年。

少年一襲鎧甲勃然英姿，身姿挺拔如勁鬆，陽光照在少年的鎧甲上為他渡了一層聖光，如神明一般。黑亮的長發高高束起，斜飛的英挺劍眉，冷傲清孤顯得不怒自威。

江璟瑜似乎有所察覺，向人群中看去。

兩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間大街上所有的喧囂都消失不見了，江璟瑜隻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胸膛裏亂跳著，他不敢眨眼盯著那個穿著粉色長裙同樣也在注視著自己的女子，生怕她隻是水中之月下一秒一個微微的漣漪便會消失不見。

沈安禾覺得江璟瑜的眼睛就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潭水，不知為何從他眼中看到了她讀不懂卻能感受到的濃到化不開情緒。

很複雜，似乎像一張複雜纏繞的網。

是什麼呢？

沈安禾感覺自己的心臟幾欲要跳出胸口，眼前突然一黑。

.....

“安安，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知過了多久，沈安禾耳邊傳來一個有些哽咽的聲音，沈安禾緩緩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座墳前。

沈安禾走進一看，上麵刻著安安兩個字。這是她的墓碑，想來自己定是遺忘了這些記憶。

沈安禾看清說話那人的臉，竟然是——江璟瑜！

怎麼會是他？

沈安禾驚訝的瞪圓了雙眼。

他不是死了嗎？

怎麼會出現在她的墓碑前麵，自己慢慢親眼看見他被拖走，手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前世究竟發生了什麼？

沈安禾看著跪在自己墓前的江璟瑜，心裏百味雜成。

江璟瑜身上沾滿鮮血，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消瘦，眼窩也深深的陷了下去。

他用那一雙深邃的雙眸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墓碑，他的眼中充滿著悲痛，眼眶泛著紅，神情麻木，透露著一種機械和遲鈍，好像被人抽幹了靈魂。

“安安，我把沈鳶也殺掉了。所有害你的人我都幫你除掉了。你不用再怕了。”

“咚”的一聲，一個紅布包裹的重物落地。

“安安，你看看啊。這是她的首級，她死之前一直在求我放過她。可是，安安她這麼對你就是死一萬遍也不夠啊！”

江璟瑜眼神中充滿了痛苦，伸出顫抖的雙手撫摸著那塊墓碑，好像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一樣，生怕碰壞了，眼神溫柔而眷戀。

沈安禾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麵，她看著眼前江璟瑜的模樣心臟好像被人攥住一般，喘不上氣來。

突然眼前的江璟瑜似想起來了什麼一樣，像一個做錯了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的看著墓碑，眼神竟然透漏著幾分驚慌和無措。

原來傳說中的人擋殺人，佛擋殺 佛的戰神也會有無助和慌張的樣子啊。

沈安禾看著他這般模樣，心裏像熬了一副中藥一般，翻滾著難以言狀的苦澀滋味。

江璟瑜找到身上唯一一塊沒有被鮮血染紅的衣服毫不留情的用刀割下來，開始擦拭著墓碑，直到沈安禾覺得自己石頭做的墓碑竟然都快像玉石一樣反光了才罷休。

他明明知道不會有什麼回應，卻還認真的說著：

“安禾，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是桂花酥啊。”

說著從心口的衣衫處拿著一個包裝好的小油紙包，如同獻寶一樣的放在墓碑前，還仔細的拿來一塊石頭用衣服擦幹淨墊在油紙包下。

小心翼翼的樣子，看的沈安禾心臟一陣陣的抽痛。

他好似怕被遺棄的孩子一般，努力的想要得到回應。

這個夢好長，約莫有三年吧。

江璟瑜也在墓碑前陪了她三年，她看見那竹林雪落了又融了三遍，隻是她的碑上從來沒有一點積雪。

江璟瑜會在中秋為她買來月餅，將這附近的竹林都掛上燈籠。

做完這一切後他會抱著一個孔明燈，坐在她的墓碑旁，用蒼勁有力的字在宣紙上寫下

---“順遂無虞，皆的所願。”

“安安啊，希望你下輩子可以變成一陣風，一朵花，或是一匹在森林裏自在奔跑的駿馬，亦或是一個在鄉村中無憂無慮長大的小姑娘。

但無論你變成什麼，我都會找到你，保護你。”

突然眼前的畫麵突然一變，沈安禾看見江璟瑜的樣子完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