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止坐在書桌旁回過頭,就見小小一個軟軟糯糯的宋吹吹,奶乎乎的對著小手,站在比她高許多的書桌腳邊,大眼睛裏帶著熱切嬌氣的懇求看著人,說了一句什麼。
公孫止眉目一凜,迅速被征服,哪有什麼照顧小孩的不耐煩,利落起身,把筆墨紙硯讓給她,還給換了個高凳,方便她坐。
“公孫爺爺,對吹吹最好啦~”小姑娘都沒有他巴掌大的小臉玉白可愛,此時費力地把本書抱上桌,黑油漆亮的圓招子都閃著光,靈動極了。
公孫止樂嗬嗬的應下小姑娘,見宋吹吹將本比她人都大的泛黃抄本攤在一邊,兩手並用勉強將筆握住,蘸了墨就開始在紙上塗塗畫畫。
他饒有興致地湊過去看了一眼。
有點怪,嗯,再看一眼。
又一眼。
公孫止把頭縮了回來,看著紙上似蛇蟲顫巍爬行的東西陷入了沉思。
這黑梭梭的一團是小家夥的即興創作嗎?
公孫止摸著下巴上的胡須半天沒憋出句誇讚的話來,默默把身子收回來。
公孫止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桌上那被冷落的古舊抄本。
宋吹吹來看書來得勤,公孫止也不計較丁點兒大的宋吹吹到底看不看得懂他那些書,什麼珍藏都拿出來了。
他也沒想到,宋吹吹口中“顏色漂亮的花花和蝴蝶”並不是什麼他以為的滿是圖案的畫冊,各而是種內容繁複的珍品抄本,上頭都是小而密的蠅頭字跡。
小孩應當隻是見這本比較大,捧著好玩罷。
公孫止遽然想起自己遠在京城的小兒子。
那小子,念書時書院裏的先生都讚他是個四、五歲就揮墨成章的天生奇才。
公孫止當時還樂嗬了好久,現如今卻覺得不過如此。
看看這小團子,才三歲,就會提筆作畫了,雖然畫的隨意了些,但人住在這偏僻地方,有錢也請不到什麼好先生,估計還沒正兒八經開過蒙呢!
若不是這地方耽誤人家了,這麼貼心懂事的小團子日後定然能甩出他那生不出漂亮閨女的不肖兒子好幾條街來,拍馬都追不上的那種!
公孫止思考著把讓京城任職的小兒子把他那好友薅過來給小姑娘當開蒙先生的可能性。
他仔細考量著,踱步坐到門口曬太陽去了。
門口搖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音,坐在著高凳剛好夠在書桌上的小人兒暗暗鬆了口氣,悄悄往門口看了一眼,見公孫止翹起了熟悉的姿勢,將手中筆換了個姿勢,不再兩手並用。
姐姐說過,不能讓別人知道吹吹見過她,不能讓別人知道吹吹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情,也不能隨便讓別人知道吹吹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不然,就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小團子將這話記在心裏,小心翼翼地捂著自己的秘密,不讓任何人發現。
連她會寫字、會看書、過目不忘這些,娘親、崔嬤嬤和公孫爺爺都沒有發現呢!
確定公孫止不會進來後,小姑娘落在紙上筆跡也悄然轉變,從墨暈染的一團變成了清晰可認的工整字跡,跟旁邊攤開的抄本上的文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