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五，你剛剛說什麼？你們帶著乖寶去爬山了？”

意外發橫財的好心情，頓時被這一句話衝散，曹英華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楊小五，似乎要將他看穿。

楊小五哪裏見過這陣仗？奶奶那眼神幾乎要吃小孩兒了，可偏偏他還不清楚自己說錯了什麼。

沈蓉蓉的小手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她就漏叮囑一句話，怎麼五哥哥的嘴就那麼快？

在曹英華的威視下，楊小五囁嚅著唇，愣是沒發出一個音節。

最後還是沈蓉蓉替他解圍，軟軟的那一團子摟住了曹英華的脖頸，主動貼貼，奶生生的童音響起：“姥姥，你不要怪五哥哥啦，是我主動要求去的。”

軟軟的小奶音迎麵而來，頓時歇了曹英華的火氣，好氣又好笑的伸出巴掌，在沈蓉蓉的小屁股上象征性的拍了拍。

“姥姥的小福寶欸，下次你想去哪裏，姥姥帶著你去。”那幾個小家夥哪怕當了人哥哥，卻也都是十來歲的孩子，讓孩子去照顧孩子，那不是開玩笑嗎？竟然還去爬山，萬一摔著她家乖寶可怎麼辦？

沈蓉蓉默不作聲，賭氣一般把頭埋在姥姥的肩頭，粉雕玉琢的小臉兒，此刻像是被蒸熟的大螃蟹。

她這麼大人了，竟然被姥姥打屁股了！

雖然不疼，她隻是個三歲半的孩子......總之就是不行啦！

曹英華不知道沈蓉蓉的真實想法，以為她家的小福寶是受教了，也沒在追責，隻是不停在孩子耳邊叮囑，下次想去哪裏一定要跟她說一聲，她帶著她去。

自始至終都沒有限製沈蓉蓉的想法，沒有說這不能去、那不能去，隻有一個要求不可撼動：小福寶去哪兒，她一定要跟著！

老一輩教育孩子還是很有一套的，聽從天性，任由孩子探索，隻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一定要安全。

沈蓉蓉還在哀怨自己被打屁股的時候，一家人也從地裏回來了。

“娘，出啥事兒了？小六說您著急讓我們回來。”楊東因為跑得急，手裏還帶著鐵鍁，一路跑過來都沒覺得累，直接往地上一杵，活像那貼在門上的門神像。

往後看，幾個兒子和兒媳跟在身後，也是一臉的茫然。

曹英華沒好氣兒的瞪了一眼楊小六，讓他傳話，他就隻會傳一半兒啊！

不過是讓他們回來吃晌午飯而已，看看把他大爺們和大娘們累成啥樣了。

楊小六嘿嘿一笑，賣了許久的關子這才點破，“大大爺，沒啥事兒，就是該吃晌午飯了。”

說完就腳底抹油，跑到了奶奶身後。

今天奶從外麵回來，帶了兩大籃子東西，晌午飯一定豐盛極了，他這不也是等不了了，才故意裝的很是急切的樣子，把在地裏工作的家人們叫了回來。

楊北扔了農具，就想給這臭小子一頓教訓。

他家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就是吃頓飯嘛，被他說的火急火燎的，他們還以為家裏發生了什麼大事，跑了一腦門汗，整顆心都是懸著的。

楊小六見勢不妙，又往曹英華身後躲了躲，大喊道：“奶，救救我！”

曹英華懷裏還抱著沈蓉蓉，被他這麼一拽，差點摔了，原本還想護著楊小六的心頓時歇了，這孩子總是毛毛躁躁的，傷了她家小福寶可怎麼辦？

十分果斷把孩子從自己身後一把拽住，遞給楊北。

“老四，孩子太皮了，是該教訓了。”曹英華冷漠開口。

楊小六被命運揪住了後衣領，隻能像個小雞崽兒被奶奶扔給了他老爹。

整個人都是懵的。

當察覺他爹的巴掌已經高舉過頭頂，哪裏還顧得上矜持，拚命掙紮著：“媽，奶，救我啊！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該認慫的時候認慫。

楊小六火速認錯，求助的目光落在曹英華身上，一向大方的奶奶竟然轉過了身，楊小六的心都涼了一半，救助的目光隻能放在母親身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奶娃娃的聲音震耳欲聾：“不要打六哥哥啦！”

循著聲音望過去，可不正是將下巴抵在曹英華肩頭上的沈蓉蓉嘛！

姥姥轉過了身，一直趴在她懷裏的沈蓉蓉正好瞧見了這一出鬧劇，原本還在跟姥姥置氣的小福寶趕緊開口阻止。

不管怎麼說，六哥哥也隻是個小孩子，“棍棒底下出孝子”這一觀念可要不得。

沈蓉蓉很是幽怨的看了一眼要打孩子的四舅舅，仿佛他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

被小孩子這麼一瞪眼，楊北高高舉起的巴掌怎麼都落不下去了。

隻是想小小的教訓一下兒子，怎麼在小孩子的眼中，自己成了壞人一樣？

趁著老爹愣神的功夫，楊小六趕緊逃離魔爪，跟隻小猴子一樣靈活的走位，來到沈蓉蓉跟前，吧唧便是一口，滿心歡喜的親在小妹的臉頰上。

“小妹你最好了，哥哥沒白疼你！”

在他要迎接沉重的父愛時，隻有小妹一個人站出來為他說話，楊小六被她感動的一塌糊塗。

沈蓉蓉卻很是嫌棄的抹了一把自己的小臉兒。

被六哥哥糊了一臉口水，可偏偏六哥哥不自知，說了一通好話，沈蓉蓉都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了。

院子裏一大家子，不知是誰開了頭，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女娃娃果然可愛，就連嫌棄哥哥的表情都是那麼可愛。

白皙的小手掌恨不得把她肉嘟嘟的小臉兒抹平，不摻任何雜質的眼珠寫滿了幽怨，直勾勾盯著還在傻笑的楊小六。

院子裏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柿子樹晃動著嫩綠的小葉子，仿佛也被這一家人的歡快情緒感染，咯咯笑個不停。

楊小六不知發生什麼，也隨大流地傻笑，正所謂一笑泯恩仇，想必大人們不會計較他剛剛犯的小錯誤了。

“哎呀，鍋裏水都快開了，兒媳婦們，下廚吧，咱們吃頓好的！”

隨著曹英華一聲招呼，沈蓉蓉的妗子們應聲而動，興衝衝跑進了廚房，開始準備晌午飯。

廚房上空，煙囪冒出陣陣白煙，肉香味兒順著風飄得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