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跟著槐花去她家,槐花的婆婆也在。
聽說芸娘被裏長媳婦叫走了,嘴裏念叨著:“做孽呀!他們一家沒有一個安好心的!芸娘呐,你也是糊塗!你不知道你公公是咋死的?他們家會這麼好心,給你雞蛋,給你麵?他們一家可是出了名的豺狼!”
芸娘更一頭霧水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槐花婆婆防備地說:“唉,現在說啥也晚了,芸娘你聽了也當沒聽罷,萬不能說出去是我們家說的。”
槐花婆婆這不清不楚的話讓芸娘很是心煩,道:“嬸子,我不往出說,究竟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槐花婆婆歎了口氣。芸娘看了看槐花。
槐花嘴快道:“你男人回來了!”
芸娘一驚:“啥,我男人?他不是死在戰場上了?”
槐花說:“那會兒是說你男人死了,可誰知道,是弄錯了,你男人不僅沒死,還立了戰功,成了武官,叫,叫什麼福將?”
槐花轉頭和婆婆確認,她婆婆默不作聲。
槐花繼續道:“今兒個回來了,帶著五六個兵,腰裏都別著刀。上午來的,裏長引著他回了你們家,還去了你公婆的墓。申時走的,哎呀,我尋了你一中午,也沒尋見你!這你男人走了,你再去哪尋他呀!”
說到這,槐花一愣。
“唉,不對呀,我路過裏長家,他大兒媳婦說沒見你呀!”
芸娘腦子轟的一聲,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動了,後背發寒,心中發苦。
“槐花,你說的真的?”
槐花說:“千真萬確!我還不認識你男人呀。”
芸娘麵如死灰道:“不是,我問你,裏長大兒媳婦真說沒見著我?”
槐花聞言,突然明白了:“你是說......”
槐花婆婆冷著臉道:“這還有什麼不明白?他們家壞事做多了,做絕了。害死了你公公,你婆婆也因為這沒了。如今你男人回來了,還是個了不得的武官。他們自然怕你男人報仇!想是一不做二不休,讓你男人以為你們一家都沒了,就沒人找他們後賬了。真是做孽呀!要不老話兒說修橋補路雙瞎眼,殺人放火子孫多!”
芸娘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家了。
懷仁懷恩不知道芸娘怎麼了,隻是乖乖的跟著她,不吵也不鬧。
芸娘回了家,院門敞開著,地上的背簍倒了。別的全和早上出門時一樣,什麼都沒有變。
芸娘恍惚中以為她剛才聽到的是自己臆想的。
是啊,假的吧!怎麼可能回來呢?
但是她心裏清楚,槐花說的是真的。
她和她孩子的爹擦肩而過,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有救了,懷仁懷恩就有救了,她不用領著他們要飯去了。
不論他薛富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脾氣差也罷,喝酒也罷,打罵人也罷,跟著他起碼有條活路!
可是現在呢?活路沒了。
芸娘嗬嗬兩聲笑了,笑著笑著又流出兩行淚,這活路,有還不如沒有!本來昨日她就下定決心討飯養活兩個孩子了。
為什麼?為什麼給她沒有希望的希望?
懷恩拽著芸娘的衣角:“娘,我餓了。”
懷仁也附和:“嬸娘,我也餓了。”
芸娘看著兩個孩子,擦了擦淚,起來做飯去了。
稚子無辜,求人不如求己,她還是要承擔起她的責任。
看著灶台邊的那兩碗細麵,芸娘到底還是滿心酸楚。
唉,別的不怪,怪就怪自己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