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推開房門，她眼尖的發現原來那個已經壞掉的空凋被人換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全新的，上麵還被貼上了一個白天鵝的貼紙。不用看就知道識裴行舟貼上去的，因為隻有他一個人才叫她小天鵝。

窗台上那株仙人球旁邊多了一盆小小的多肉，粉紅色的，像綻放的一朵胖乎乎的玫瑰。

這應該是也是裴行舟放上來的，裴莞順手拿起旁邊的小噴壺，給這兩株植物都噴了點水，靠在房間裏的陽台上看了一圈她後來零零碎碎添進去的一些小東西，恍惚間感覺這裏好像也算是個家了。

視線又不經意掃過那個白得顯眼的新空調，裴莞想了一會，拎起書包出了門。

現在正是出租車換班的點，明明顯示的是空車卻沒有一個司機理會正在招手的裴莞。她氣得跺了下腳，暴躁得想罵人，難得有能跟裴行舟共情的時候。

“嗨，美女，等車呢？”道邊一輛三輪車停在裴莞麵前，三輪車的主人還魅力四射地朝她眨了眨眼。

裴莞定睛一看，眼皮子抽了抽，是上回那個在商場被裴行舟狠狠按在地上摩擦的黃毛。

她不免有些警惕，這冤家路窄的，他不會是來尋仇的吧？

“要不坐我車吧？”

“不用了，我等公交。”

“哎呀，這公交沒幾輛，你得猴年馬月能等到啊？”黃毛繼續賣力推銷：“坐我的車多好啊，敞篷的，多拉風。”

然而他推銷得越賣力，裴莞就越覺得他沒安好心。她搖搖頭，依舊表示拒絕，誰知道他會不會記恨自己然後上了車之後就把她帶到哪個犄角旮旯給賣了。

似乎看出她的疑慮，黃毛一拍大腿：“我說妹子啊，之前是哥不對，現在哥已經改邪歸正了，哥這都是正經生意，你要去哪？”

“我哥的KTV。”

“這一趟算你五塊錢，上來吧。”

裴莞還是猶豫了，見她磨蹭著，黃毛徹底崩潰了：“我服了，之前我那是不知道你是裴哥妹妹，要不誰敢動你啊？”

“裴行舟那麼厲害？”

“裴哥當年在這片茬架，幾乎沒有不服他的。正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裴哥當年就是地頭蛇裏的頭兒！”

想到裴行舟成天拽天拽地的樣子，裴莞有點理解他那股勁兒是從哪來的了。

經過一番交涉以及黃毛的再三保證，裴莞上了車。她還是第一回坐這種三輪車，一顛一顛的還挺有意思的。

車開到店門口不遠，黃毛停了車，道：“你自己走過去一段吧，要是讓裴哥見著我，恐怕又得揍我一頓。”

裴莞從兜裏掏出五塊錢遞給他，他沒要，隻是道：“錢就不用了，就當是我對你的小小歉意。”

黃毛把車子調頭，臨走時又添了一句：“不過下回坐我的車就得付錢了啊！”

裴莞不禁笑起來，這麼一看，這黃毛也不是個壞人，他除了油膩竟然還有點可愛。

晚上的KTV明顯比上次白天熱鬧不少，店門口的霓虹燈和各色的人交映在一起，很巧妙地詮釋了什麼叫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三七依舊在前台打遊戲，在這個時間點冷不丁看見裴莞，他忽然有種撞鬼的感覺，手上拿著的手機差點沒脫手飛出去。

“不，不是，妹子你怎麼來了？”

“裴行舟在嗎？”

裴莞看了看四周，鬼哭狼嚎的聲音不絕於耳，有點納悶裴行舟是怎麼天天在這住下的。

“喲，這位漂亮妹妹是來找誰的啊？”大遠處走來一個燙著大波浪的女人，五官一般，但就是有一種勾人的女人味。裴莞一般把這種東西稱之為魅力。

“倩倩姐，這是裴哥妹妹。”

“你好，我叫裴莞。”

“都姓裴啊......”倩倩似乎是真的相信了裴莞是裴行舟的親妹妹，笑容裏多了幾分親近的意味：“找你哥吧？姐姐帶你去。”

她很熟稔地挽上裴莞的手臂，似乎這不是兩人第一次見麵。裴莞蹙了蹙眉頭，有點對她的熱情不習慣，下意識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和裴行舟的關係不一般。

倩倩正要領著裴莞進去，門口恰好進來幾個中年男人，見他們過來，三七連忙衝她使了個眼色，緊接著就拉著裴莞匆匆離開。

“三七哥，怎麼了？”

裴莞回頭，發現倩倩已經挽上了其中一個男人的小臂，笑得嫵媚又風情。

三七解釋道：“這大晚上的來店裏什麼人都有，你一個小姑娘家以後晚上少來。”

他說的話是真心的，裴莞太漂亮了，一旦被人盯上就是一場危險和麻煩，這麼說也是為了保護她。

裴行舟依舊住在上次那件屋子，三七敲門後讓裴莞進去，她進去後才發覺房間裏不知裴行舟一個人。

那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年輕男人，身形瘦削，留著一頭中分的中長發，有著近乎於病態的蒼白，但卻脆弱的美麗。

可能是她的目光過於炙熱，裴行舟不滿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看夠了？”

裴莞搖搖頭，又連忙點點頭：“看夠了。”

坐在一旁的男人笑道：“你妹妹很可愛。”

可愛？從小到大有人誇她漂亮有人誇她聰明，倒是很少有人誇過裴莞可愛。

“你好，我叫裴莞，你叫什麼名字？”

他把手上的酒杯放到桌子上，溫和道：“我叫渡鴉。”

隨著渡鴉的動作，裴莞發現他酒杯中漂浮著幾顆紅豔豔的枸杞，這種喝法她隻是聽人玩笑中提過，現實中她倒是頭一回見到有人這麼做。

裴行舟這個朋友好有意思。

“我先走了，就不打擾你們兄妹了。”渡鴉笑著道別，臨走前還不忘和裴莞說一聲：“妹妹，很高興認識你。”

裴行舟目送著他離開，然後斜著瞥了一眼本應該在家好好寫作業的某位女高中生道：“找我有事？”

又是這副半死不活的冷臉，裴莞在心裏翻了無數個白眼，她問道：“我房間裏的空調是你裝的？”

“不是，大風給你刮來的。”

裴莞咬牙：“你好好說話。”

“行吧，是我今天白天找人裝的，怎麼樣？用著不錯吧？”

“你不是沒錢了？哪來的錢給我換空調？”

裴行舟麵上劃過一絲不自然：“誰告訴你我沒錢了？這純純是在造謠。”

他偷偷瞟了一眼一直盯著他的裴莞，歎了口氣交代道：“前幾天替人跑了趟活就掙出來了。”

裴莞好半天沒說話，吸了吸鼻子，看向裴行舟的眼睛有點發紅：“我才沒有那麼嬌氣。”頓了頓又道：“以後不許這樣了。”

原來之前他都不在店裏，是去給她掙錢換新空調了。裴莞心裏有點亂，她原本想著等高考結束就馬上離開玫城，不再和這個地方的任何人再有瓜葛。可是裴行舟好像對她太好了，而她好像也越來越還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