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玫城一中的高三暑假很短，七月末放假，八月中旬就已經開學。報道第一天裴莞穿的是襯衫領結加一條短裙，還有一雙精致的小皮鞋。

她沒有一中的校服，又不知道上學穿什麼，所以隻好換上了之前學校的校服。

雖然她不知道一中的校服是什麼樣子的，但是京市遍地的學校都是這樣的衣服，所以感覺應該不會相差太多。

她背著書包下樓，剛出樓口就見裴行舟正懶散的靠在摩托車座上，上次打架被劃傷的地方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依稀可以看見一道結痂剛落留下的淺淺疤痕。他看上去瘦了些，人瞧起來到還算精神，這段時間裴莞去店裏找過他，但每回他都不在，不知道他究竟神神秘秘在忙些什麼。

“你怎麼來了？”

裴行舟順手接過她的書包背在肩上，書包是粉白色的，背在他身上有點好像的反差萌：“我們天鵝公主第一天上學，我怎麼著也得護送一下。”

裴莞被他這副油腔滑調逗笑，不知道他是和誰學的，她坐上他後座摟住他的腰問他：“那你是騎士？”

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嗡嗡作響，裴行舟踩了一腳油門，隨著刮過裴莞側臉的風，他的聲音傳到裴莞耳朵裏，裹挾著些惡趣味：“不，我是惡龍。”

槐樹弄離玫城一中不遠，裴行舟騎車五分鐘就到了校門口。他的改裝摩托很酷，特別是停在學校外麵一排自行車旁邊顯得格外拉風。

當然，拉風的不隻是摩托車，裴行舟這張臉也很招風。他並不是傳統帥哥的臉，他留著一頭板寸，但人看起來並不是那麼板正，反而有點邪氣，五官深邃立體，劍眉，薄唇，往哪隨便一站即使看不到臉也會覺得這個男人很帥。

按照裴莞的話來說，裴行舟是個自帶氛圍感的帥哥。

“昨天晚上沒睡好？”

“嗯，空調不是壞了麼，熱。”

裴行舟“嗯”了一聲，把肩上背著的書包遞給裴莞：“好好學習，誰欺負你和我說，我幫你揍他。”

“呦，你要揍誰啊？”

裴行舟回頭，隨即扯著嘴角一笑：“主任。”

“這位就是京市新轉來的那位同學？”

“對，我妹妹。”

教導主任看了看裴行舟，又看了看裴莞：“你這妹妹好啊，除了學習，其他一點都不像你。”

“這是好事啊，不像我多好。”

裴莞從來沒見過裴行舟這種表情，雖然在笑，但感覺他的笑容裏多了幾分自嘲和不應該在他身上出現的零星落寞。

“人我就先幫你帶進去了。”

裴行舟維持著成年人客套的表情點點頭：“我妹妹初來乍到，還請主任多費點心，別讓她受欺負了。”

裴莞心裏突然有點酸酸澀澀的，像吃了一個青桔子一樣。一直以來裴行舟在裴莞的印象都是他好像無所不能，拽得二五八萬，沒想到頭一回見他主動求人竟然是為了她。

結合裴莞的成績，她被分到了文科最好的實驗班，班主任楊姝是個很年輕很漂亮的女老師，笑起來柔柔的，她看過裴莞的檔案後道：“雖然玫城的教育資源不比京市，但還是希望你可以保持住你原本的成績。”

不用她說，裴莞當然會盡全力保持自己的成績，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穩上京大，回到她原來的世界。

裴莞的到來無疑不在這所學校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楊姝領著她去教室的路上，幾乎可以用萬眾矚目來形容。

她倒是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體驗個女明星的感覺。

可能是實驗班的關係，班裏早自習的氣氛很好，都在默默自己做著自己的題，有人推門進來隻有極少的人抬起頭看了一眼。

裴莞突然之間有點緊張，自己之前上的是國際學校，氛圍比較活躍，從來沒有過體驗這種低壓壓一片悶頭學習的環境。

楊姝敲了敲講桌，頃刻間一道道目光全部投到了初來乍到的裴莞身上。

“這是從京市新轉來的同學裴莞，她的各項成績都是拔尖的，大家今後有什麼問題可以多多和她討論，大家一起進步。”

裴莞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嘴角，多多討論就不必了，她暫時還沒有那個助人為樂的閑心。

班主任把她安排到了正中間第二排，學霸的黃金區。再往後一排有可能看不見黑板，往前一排上課的時候會自動承受老師的粉筆灰和唾沫星子。

同桌叫連漪，是個長相英氣的女生，看得出來很熱情，裴莞一坐下來她就問道：“你是京市人？”

裴莞把書包裏的書放在桌子上，“嗯”了聲，然後開始一本一本整理起來。

“那你為什麼要轉來玫城啊？”

裴莞停下動作，並不是太想回答這個問題，這畢竟是她的隱私，於是她道：“上課了，老師來了。”

“好吧，一會一塊去小賣鋪？”

對於連漪的友好邀請，裴莞下意識就要拒絕，但想到自己在這個學校一個人都不認識，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這節是數學，數學老師是個大概五十歲的老頭，挺著啤酒肚端著一個搪瓷缸的大茶杯走上了講台。

“呦，這是新來的同學？”看見正對麵多了個人，他笑著打量了幾眼，說：“這位同學打扮的挺特別。”

一中的校服上身是一件深藍色加白條的衛衣，下身是一條黑色的褲子，裴莞這套西式的校服在這一群穿運動服的學生中確實是有些過於顯眼。

好在他沒有繼續關注裴莞，而是叫值日生上去擦黑板，自己則低頭翻書找上節課學過的內容。

“他叫趙大國，我們私底下都叫他大鼓。”連漪壓低了聲線。

“大鼓？”裴莞掃了兩眼他聽起來的啤酒肚，倒是挺形象的。

趙大國講課的風格很幽默，課堂氛圍被帶動的不錯，書上的內容複習完，他從袋子裏拿出一張卷紙：“下半節課我們做一下早自習新發的這張卷紙的前半頁，下課課代表收一下。”

“老師。”裴莞舉手：“我沒有卷紙。”

班級複印的東西數量都是固定的，沒有多餘的卷紙可以分出來給她，正當趙大國為難的時候，一個一直趴在最後一排睡覺的男生起身，懶洋洋揮了揮手裏的試卷：“用我的吧。”

趙大國瞪了他一眼，擺手叫裴莞過去拿，罵道：“你是不是也明白這卷紙給你寫簡直是侮辱出題人？”

那名男生不以為意，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道：“確實，出題人應該也沒想到我會用他的題墊桌子接口水。”

全班哄堂大笑，趙大國指了指牆角：“陸承宇，去後麵給我站著去。”

陸承宇一推桌子，麻利起身，把卷紙拍在裴莞手上：“不客氣。”

裴莞皺了皺眉，回了座位。陸承宇，這個名字怎麼聽著有點耳熟？她之前好像聽爺爺提起過。

可是不應該啊，陸承宇看樣子一直在玫城，他怎麼會和京市的人有關聯。

“哎哎哎，陸承宇主動幫你誒。”

裴莞在第一道選擇題的旁邊寫了個D，然後抬眸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他平時不太愛管閑事，可能是因為你們都是京市來的願意吧？”

他也是京市的？

裴莞握著筆的食指摩挲了一下筆杆，細細回想起自己是在哪聽過陸承宇的名字。她又回頭看了眼站在後排無所事事的陸承宇，在試卷寫下了下道題的答案，同時，在她心裏也隱隱有了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