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你這是在向老臣要解釋?”
趙諱眼神微眯,從座位上霍然起身,目光不善的盯著楚肖。
他把持朝政二十餘年,權傾朝野,楚肖這個廢物皇帝,更是他一手扶持,玩弄於鼓掌之間。
但如今,這個往常唯唯諾諾的廢物,居然敢當著滿朝文武質問自己?
荒謬!
實在是太荒謬了!
“老王八這就受不了了?”
龍椅上的楚肖心中一顫,被趙諱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
現在的趙諱已經到了大而不倒的程度。
坐下百官,大部分都是出自他的門下。
隱藏在暗中的勢力更是不計其數!
這些年來,趙諱大肆清除異己,凡是反對他的,都已經丟了命。
剛才自己突然的發難,居然不僅沒有效果,反而讓這個老王八有了警惕之心!
大意了!
好在,現在的楚肖,早就不再是那個懦弱的廢物。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抹笑,緩和了語氣。
“趙相,治理水患的事情朕既然交給你,那自然是相信你的。”
“但是,中原腹地關乎社稷安危,百姓更是朕的子民,每當想到他們此刻還在飽受災禍之苦。”
“朕就愁的徹夜難眠。”
“把這如此重的擔子都壓在趙凱一個人身上,朕於心不忍呐!”
“趙凱若是一個人太累,朕還可以再多多派些人手......”
楚肖的聲音愈加悲愴,仿佛真的心疼趙凱一般,淚水就要從眼睛中奪眶而出。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中瞬間鴉雀無聲
過了片刻,下麵隱隱約約傳來幾聲譏諷。
“嘿,我當官家突然瘋了呢,原來隻是雷聲大雨點小。”
“呸,一個被扶植起來的傀儡而已,除了會裝腔作勢,還能做些什麼?”
“不過就是一個廢物罷了,難道還真敢跟趙相作對?兒皇帝,名副其實!”
即便是這些文官已經刻意壓低了聲音。
但是大家都在小聲議論,自然也傳到了楚肖的耳朵裏不少。
望著對自己滿眼失望的陳天賜等人,楚肖的拳頭就忍不住攥在了一起,死死壓製住自己心頭的怒火。
“官家能有此心,做臣子的也就心滿意足了,趙凱自從領命以來,確實夙夜憂歎,唯恐辜負了官家的囑托。”
“隻是他身處災地,有些時候不便向官家及時稟告。”
趙諱冷笑一聲,意味深長的瞪了楚肖一眼道。
“不過,既然官家過問這件事,老臣也就舉賢不避親,懇請官家封趙凱撫豫大將軍,封地萬戶,以慰忠臣賑災之苦。”
“此外,再抽調白銀三十萬兩,用於繼續賑災。”
楚肖聽著,牙齒都快要咬碎了,隻感覺自己的內心一陣憋悶。
沉默了半晌,才擠出一抹笑容。
“國難見忠臣,趙相憂國憂民,想必也是為澇災一事日夜操勞。”
他嘴上雖然說著,心裏卻早已把趙諱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趙諱這個老王八蛋,真是臉皮比城牆還厚。
舔著臉把他那個紈絝侄子誇得天花亂墜,賑災還沒見到效果,就敢張嘴討封,這分明就是在逼自己妥協。
這也就罷了,居然還想從國庫再掏出三十萬兩銀子,還有王法嗎?!
雖然大夏的將軍都隻是一介虛名,並沒有什麼實權。
但是軍隊已經是朝廷唯一的淨土。
若是再被這群紈絝蛀蟲侵占,大夏的江山可就頃刻間危在旦夕!
這是自己翻盤的唯一機會,決不能讓這個老家夥步步蠶食。
隻不過現在還不能跟這家夥翻臉,必須要先拉扯一番。
沉思了片刻,楚肖開口道:
“趙相既然說了,朕自然要下旨敕封。”
“隻不過,趙凱這幾個月太累了,朕看在心裏,實在是於心不忍。”
“不如召他回京,賑災一事,朕令派他人。”
說著,楚肖掃視了一眼下麵的文武百官。
“諸位愛卿,你們哪位願意替朕分憂?”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諱的陰沉的聲音便從耳邊傳來。
“官家,此事萬萬不可,眼下趙凱已經治理水災數月有餘,定然對災情已經了如執掌。”
“此刻換人,到頭來對治災百害而無一利。”
趙諱這種老狐狸,怎麼會看不穿楚肖的意圖。
這分明就是想要用虛名來換實權,擺明了跟自己對著幹!
隻不過,趙諱想破腦袋也沒弄明白。
到底是什麼,讓楚肖居然有了這麼大的魄力,不顧一切的要和自己做對?
就因為雲妃那個低賤的妃子,連命都不要了?
色利熏心,沒想到一個女人就能把這位泥捏的皇帝逼的狗急跳牆。
好在,台下的文武百官礙於他的權勢,都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時候出頭。
楚肖掃視一眼,微笑著看著趙諱,淡然道:
“趙相,這件事你未免有些太多慮了,趙凱也是你的侄子,朕看他受苦受難,自然也是心如刀絞。”
“此事我心意已決,不必在意,立刻發金字牌,召趙凱即刻回京。”
楚肖說著,眼睛根本不看趙諱的臉色,自顧自的在人群中掃視一周,最終把目光停在了陳天賜身上。
“陳將軍,不如就由你來負責此次賑災如何?”
“就當是為朕分憂了!”
陳天賜聽到這話,臉色一陣駭然,足足怔了半晌,才終於反應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官家,微臣領命,寧身死,也要為官家分憂解難!”
他說話的同時,身後幾名武將紛紛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巴,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些年,他們一直被趙諱打壓,在朝堂上甚至都插不上話。
一個個名義上都是將軍,但是卻沒有任何兵權,整日裏被當成工具人使用。
誰也沒有想到。
往日裏不學無術的官家,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扛住了趙諱的施壓,主動提拔任用他們武將。
這......難道官家真的變了?
“官家,你......”
趙諱臉色鐵青,滿臉的難以置信,胸口氣得不斷起伏。
他話還未出口,就被楚肖揮手打斷。
“趙相千萬不要客氣,咱們君臣多年,我懂你的心思。”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決不能委屈了趙凱。”
“朕這就派人擬旨,退朝!”
楚肖說完轉身就走,全然不給趙諱任何開口的機會。
從陳天賜等人麵前走過時,他故意放慢了幾分腳步,向幾人投去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
身後,趙諱臉色陰沉的都要滴出水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被自己架空的皇帝,居然又反過手來擺了自己一道。
當著百官的麵,被逼的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
不過,這隻是他一時的大意,這大夏的朝堂,此刻還牢牢的攥在他的手中。
如果楚肖真的想要脫離掌控,那這君主之位,在有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再換個人坐上去。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讓自己的女兒站穩腳跟,懷上龍胎。
讓自己成為當今大夏的國舅爺。
從一名臣子,正式邁入皇室!
......
後宮。
明仁殿內。
“皇後有令,雲妃妖媚奪魂,意圖引誘天子,賜鴆酒。”
“既然你不願意要體麵,那我們幫你體麵!”
“雲妃,你可知罪?”
此時,雲妃已經被三個宮女抓住,硬生生從床榻拽倒在地。
臉上的幾道血痕,在淚水的襯托下,顯得尤為可憐。
聽著帶頭宮女陰冷的質問,她的身體控製不住的顫抖。
她出身良家,從小膽小善良,如今麵對皇後的要挾,眼神中隻剩下了濃濃絕望。
她心裏明白,自己的命,從被寵幸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丟了。
皇後素來強勢霸道......
官家......官家是絕對護不住自己的。
更何況,還有趙相在身後撐腰!
此刻,隻有自己乖乖領死,才能希望讓家族免受牽連。
隻可惜,臨死之前,居然再也沒有機會見官家一麵。
“我喝!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家人,這和他們無關!”
看著舉到自己麵前的酒杯,雲妃終於徹底崩潰。
她悲憤的嗚咽一聲,伸手接過酒杯,以頭搶地!
“官家,臣妾去也,官家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仰天一聲怒吼,仰起頭,就要將鴆酒灌入自己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