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直到晚上臨睡覺前，沈明嬌還在玩手機。

陳禮覺得有點意外。

沈明嬌的睡眠質量向來不太好，平日裏為了醞釀睡意，她上床之後一般就不怎麼碰手機了。

而且她是跟著陳禮一塊長大的，內裏性子其實也養得跟陳禮八九不離十，年紀輕輕活得像個老幹部，對這些電子設備都沒什麼依賴性，也不太熱衷玩那些在年輕人群體中大熱的社交媒體平台。

陳禮也上了床，問她：“在看什麼？”

沈明嬌偏頭看了他一眼，直接把手機屏幕懟到了他眼前。

陳禮沒被嚇到，甚至眼皮都沒眨一下。

屏幕離得太近，他握著沈明嬌的手腕，把手機推遠了一點，才看清她想讓自己看的內容。

是他今晚在飯局上的照片，身旁坐著一個和他涇渭分明的程靜儀。

陳禮麵無表情的抬手，在她的手機屏幕上點了一下。

被人為放大的照片“倏”地縮了回去，露出了備注欄上，程靜珊的名字。

程靜珊根本沒有參加今晚的飯局，也不知道從哪裏拍到了這麼一張照片，還耀武揚威的來沈明嬌麵前炫耀。

陳禮神色冷漠，嗤道：“拙劣。”

沈明嬌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問道：“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你想要什麼樣的解釋？”陳禮把手機從她手中抽走，隨手放到自己這邊的床頭櫃上，“我以為，這樣的把戲，你不會放在眼裏。”

沈明嬌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陳禮拉過被子來蓋上，突然說道：“我不會喜歡她。”

沈明嬌像是沒想到他會解釋，歪過頭來看他，又問：“那你喜歡我嗎？”

陳禮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自顧自的躺下來，還催她：“睡覺，時間不早了。”

沈明嬌卻沒有如他所希望的那樣，乖乖躺下來睡覺。

她傾身趴到陳禮身上，眼眸亮晶晶的，繼續追問他：“陳禮，你愛我嗎？”

意料之中的，沒有答案。

陳禮抬手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像是沒有聽到這個問題似的，蹙著眉，看起來有幾分不耐煩：“鬧什麼？”

沈明嬌從善如流的收起表情，像是覺得沒意思極了，收回手就像從他身上挪開。

陳禮卻不放她走了。

強勁有力的鐵臂橫在她後腰，隻用三分力，沈明嬌就動不了了。

“做什麼？”她語氣淡淡，“不是要睡覺麼？”

陳禮一隻手攬著她，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下頜，一雙黑眸深不見底：“我不會愛上任何人，但也不會有任何人能取代你，這樣夠麼？”

這就算是在哄她了。

沈明嬌心想，如果她再乖一點，能夠識趣點，可能真的會被這句話感動到。

畢竟陳禮雖然不會愛她，但也承諾了沒有人能夠取代她的位置，她可以永遠留在他身邊作威作福。

她原是該知足，該感恩戴德的。

可偏偏沈明嬌被他養得矜嬌，一身反骨，不接受這樣的將就糊弄。

她不說話，漂亮的眸子裏全是漠然，連應付式的乖巧都懶得裝了。

陳禮的眼神慢慢就變了，搭在她下頜上的拇指指腹輕輕的摩挲了一下，像是一把鋒利的刀：“要愛做什麼呢？除了這個，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沈明嬌已經不會覺得失望了。

她從很早之前就知道，陳禮不會愛她的。

她早就接受這個事實了，如今再問一遍，也不過是讓自己再死心一次罷了。

她早該想到的。

陳禮覺得沈明嬌今天晚上很奇怪：“你今晚怎麼了？”

明明她以前從來不會問他這樣的問題的。

沈明嬌掙不開他的禁錮，也懶得再掙紮，幹脆繼續趴在他身上，半真半假的回答：“沒什麼，就是今天晚上收到了顏顏的訂婚請柬，一時之間覺得有點感慨。”

“青梅竹馬，有情人終成眷屬，多麼完美的故事啊。”

陳禮聞言，語氣也沒有什麼波動：“你要是覺得羨慕，我們也可以辦一場。”

他這話說得很自然，就像是在說明天他們出外麵吃飯一樣簡單。

沈明嬌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又覺得好笑。

陳禮的確是什麼都可以給她，連婚姻都承諾得這麼輕易。

可他又不愛她，她要這樣一場沒有愛的婚姻來做什麼呢？

“不羨慕。”沈明嬌違心的否認，臉上還帶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的狀態挺好的，不需要改變。”

陳禮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眼底的漠然，獎勵一樣的親了她一下，說：“我也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的。”

“所以，你要乖一點。”

他像是洞悉一切，銳利的眸光看得沈明嬌心驚膽顫，生怕他下一秒就揭穿自己的偽裝。

兩個人四目相對，沈明嬌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心跳變得很紊亂，手心裏也開始冒出潮濕的冷汗。

臥室裏隻開著一盞夜燈，光線很暗，沈明嬌看不清陳禮眼底的情緒。

但他的壓迫感無處不在，沈明嬌很怕被陳禮看穿她的言不由衷，也怕被他察覺到自己準備放棄他的意圖。

好在陳禮什麼都沒說，隻是挑起她的下頜來吻她。

陳禮的吻向來都不溫柔。

他病態一樣的占有欲總是體現在這些親密的事情上，每每都像是恨不得能把沈明嬌吃拆入腹，讓她隻能安安分分的留在自己身邊，哪兒都去不了，閑雜人等也不會有機會接觸她，更別提把她從自己身邊帶走。

冬日的深夜裏，室內的氣溫也還是很高。

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敢理直氣壯的罵他：“陳禮，你就是個混蛋。”

陳禮似乎是低笑了一聲，低啞的嗓音裏是難得的溫柔：“你乖一點，嬌嬌。”

他說：“你乖一點，我就不欺負你。”

可沈明嬌不信他。

她悶著聲音啜泣：“我才不信你，你這個騙子，混蛋！”

沈明嬌哭得好難過：“你明明一直都在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