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前哨永定門

小鐘隻覺得臉燒得慌——心裏懊惱，自己從小到大沒心沒肺，不知害臊為何物，可見了她咋還老臉紅呢！借著夜色別轉臉，道：“哪兒呀，她是個寡婦，沒兒子，見了我就想認我當兒子！我師父......”忽然住了口，想起師父叮囑他可以說和洪洞派有淵源，但不可透露跟他學武的事。

王林杉何等聰明，隻聽開頭即明其理，接口道：“你師父喜歡顧大嬸，又不敢自己來，攛掇著你給說媒，對不對？”

小鐘心裏驚異，嘴上輕鬆，笑道：“你知道的太多了，小心老得快！”王林杉噗嗤一笑，道：“皇子測試的事我不能幫你，可關於永定門，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

小鐘故作輕鬆“切”了一聲，道：“我打小就在這當孩子王，帶著一幫小夥伴出來進去，夏天時脫了衣服跳到永定河裏摸魚，你能比我了解它！”王林杉故意搖頭晃腦，道：“永定門，是京師外城城牆正門，位於當朝龍脈之上，於左安門與右安門之間，是京師外城城門最大的一座，也是從南部進入京師的通衢要道......”

小鐘也不示弱，接口道：“永定門，就是講究‘永遠安定’嘛！”王林杉鬥氣般搶著道：“永定門城樓形製一如內城，重簷歇山三滴水樓閣式建築，灰筒瓦綠琉璃瓦剪邊頂，麵闊五間，通寬七丈有餘......”小鐘打斷道：“得得得，哥們服了，行不？連數目字都整上了，我一聽頭就大了！”

王林杉依偎在他懷裏——他登時明白了評書裏講的“軟玉溫香”的意思，隻覺心跳加速、呼吸不穩——她低低地說：“讓人頭大的事很多，可事到臨頭，誰又能逃得掉呢？古人講，‘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沒有準備，不要打仗。”

以往聽到老爹或師父教訓，小鐘本能地覺得厭煩，可今天聽了她這種溫柔教訓，不但不覺難受，反而極為受用，心裏期盼兩人一直依偎，直到......

直到一隊巡邏兵士喝道：“什麼人？站起來！”小鐘將她摟住，低聲道：“你跟著我，我打出去！”

話未說完，兵士已經示警，附近很多兵士列隊過來支援，眨眼間，麵前竟有千人之眾！王林杉低聲道：“一千人，打得過嗎？”小鐘心知打不過，卻不肯低頭，回頭看一眼河麵，道：“咱們飛過河麵。”

話音剛落，河對麵也跑來幾隊兵士，沿著河麵一字排開，火把通明，亮如白晝。

小鐘還未反應，卻見王林杉走了上去，喝道：“當值主官是誰？”兵士喝道：“少廢話，抓你們兩個還需要勞動我們李頭兒！”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由遠及近：“大晚上不睡覺，跑河邊逍遙快活，沒的讓我們兄弟眼饞！”附近的兵士跟著哈哈大笑。

眾人還沒笑完，卻聽“啪”地一聲——那個李頭兒臉上竟挨了一記重重的耳光！

打人者正是王林杉。

小鐘全身戒備，暗自運功，心想這場架看來免不了，那就放馬過來吧！

卻見溫柔可愛的王林杉竟又揪起李頭兒的衣領，低低說了幾句話，使得他停止了拔了半截的腰刀，狐疑地盯著她。她又說了幾句，手指朝著不同方位點了點。

李頭兒的臉色大變，馬上就要行禮，卻被王林杉一把托住，低聲說了一句。

李頭兒向後一個指令，身後兵士立即散開，恭恭敬敬請王林杉過去。她扭回頭，向看直了眼的小鐘喊道：“走吧。”

離開人群後，又走了許久，王林杉忍不住道：“你想問就問吧！”小鐘搖搖頭，道：“我不想問，我隻是覺得自己笨！”

她不解，瞪著大眼睛問他。

他歎口氣，道：“我小時候最好的朋友，六歲時玩丟了，今年我又遇上她，我已經完全不認識她了！”王林杉扭轉頭，哼道：“我還以為是在意我，說來說去還是她！”

小鐘看著王林杉，一字一頓道：“你到底是誰？”

王林杉兀自歪著頭，道：“我就是我，不一樣的富婆！”小鐘搖著頭，道：“我沒開玩笑——你別告訴我你說你是大理寺卿的外甥女，那個李頭兒就放了咱們！”

王林杉撇撇嘴，道：“我才不稀罕，寄人籬下，你以為我願意呢！府上除了我舅對我好，都......算了。”小鐘一陣心疼，卻硬著心腸繼續道：“你說你是四公主陪讀，他們就放行了？還要給你行禮？糊弄誰呢！”

兩人一時都沒再開口，四周陷入一片靜寂。

她轉身離開，走得很快。他“啊”了一聲想叫住她，卻站在原地猶豫要不要追上去。

她忽然也“啊”了一聲，身子歪在地上。他不再猶豫，衝上去扶住她，低頭查看。

她“噗嗤”小了，氣得他扭頭哼道：“騙人精，騙人精！”

王林杉拉住他胳膊，道：“好，我告訴你實情，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小鐘沒開口，卻轉回頭看著她。

她正色道：“條件就是，即使你再生我氣，也不許不理我！”不等小鐘回應，“我可以允許你在心裏想著姑仙兒，你看公平吧？”

小鐘指天發誓，說沒有想著姑仙兒，小狗才想著她呢！

王林杉挑挑眉，道：“如果不是想著她，幹嘛這麼激動！”

小鐘一時無語，正琢磨著如何反駁，卻聽她道：“後天永定門舉行第二場皇子測試，鑒於上次鐘鼓樓安防事故——說起來還是你的緣故——這次抽調了各地方、各兵種的精英，確保安全萬無一失。”

心情冷靜下來，理智逐漸恢複。小鐘道：“所以你今晚拉我來這，就是想試試他們？”王林杉捶他一拳，道：“今晚不是你找我的嘛，咱們不是飛了半天嘛，最後陪我試試他們盡責不盡責怎麼啦？”

看著她嬌嗔慍怒嘟著嘴的樣子，再大的怨恨都會煙消雲散。小鐘牽住她手往回走，頭湊近了低聲道：“‘他們’，就是他們？”

王林杉不置可否，故意道：“來來來，你是鐘少俠，我是錦衣衛，你來跟我比劃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