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奇怪的臉

小鐘指著河麵比劃道：“當時兩岸站了那麼多人，可鄒炳坤為啥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等著四公主船隊來了就浮出了水麵，你不覺得很蹊蹺嗎？”

李大赫哼道：“廢話！誰都覺得蹊蹺！我就想知道原因！”小鐘一臉神秘，道：“仵作說當時鄒炳坤剛死一個時辰，算來死時天剛剛亮，開始整個人都在水裏，水麵上看不見，一個時辰後，船隊來了，他頭還在石頭上捆著，雙腳卻露出來了，你說，會有幾種可能？”

李大赫想了想，道：“你是說，凶手故意將鄒炳坤頭捆得緊些、雙腳捆得鬆些？這不可能！頭捆得緊可以做到，腳捆得鬆，還算準恰好在船隊到時鬆開，怎麼可能這麼準！”

小鐘點點頭，道：“所以，更大可能是凶手就在現場控製，看著船隊到了，就鬆開雙腳，浮出水麵！這裏又有兩種可能。”李大赫恍然大悟，道：“一種就是我剛才用的，往河裏扔石頭，更準確來說是扔石子，削斷捆綁雙腳的繩子。”

小鐘問道：“我聽人說，當今武林能做到這樣的功夫應該不多。”李大赫沉吟著，搖搖頭道：“李某遠離武林日久，卻敢肯定，能做到這個的，隻有少林派功夫一陽指！”

小鐘笑道：“我可知道李大統領就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拿手的太zu臥龍刀就出自少林，這次莫不是要大義滅親？”李大赫哼道：“少林派習練一陽指的人不少，可是能做到隔著幾丈遠、進入水中打斷繩子的高手，恐怕隻有當今少林寺主持一人而已。”

“哦，居然真有這等高手！”

李大赫冷冷道：“有當然有，可是他老人家今年已九十多歲，又身患重疾，已經幾年都沒出過少林寺了——退一萬步講，即使他老人家真來了，拿石子打斷了繩子，可是斷掉的繩子總會留在河裏吧？我的人當時就把河裏上下搜了個遍，除了捆在鄒炳坤發髻上的，沒有發現其它繩子！”

小鐘點點頭，道：“所以，剛才你說的第一種可能，凶手算準時間、捆綁鄒炳坤雙腳鬆些也不可能——因為沒有其它繩子出現！”臉上露出神秘笑容，“隻剩下一種可能，凶手手裏攥著捆鄒炳坤雙腳的繩頭兒！”

李大赫兀自不信，嘴裏道：“怎麼可能？”小鐘比劃著，緩緩道：“隻要繩子足夠細，就沒人會發現，就像我留在李大奎頭發上、衣服上的線頭兒一樣。凶手攥著繩頭兒，看著船隊到了，輕輕一抽，收回繩子，鄒炳坤登時亮相！”

李大赫驚疑不定，忽然又拔出佩刀，對著小鐘道：“說來說去，還是你的嫌疑最大！”

小鐘無奈苦笑道：“為啥啊李大統領？”李大赫保持警覺，道：“第一，用繩子，你是高手；第二，你當時就在跟前；第三，第三......”

小鐘接口道：“第三，我跟鄒炳坤還有私仇，早就看不慣他了！”李大赫一瞪眼，道：“對呀，這都是事實，不容抵賴！”

小鐘聳聳肩，道：“那剛才你在水裏鑽來鑽去，我趁機溜了不好嗎？”李大赫哼道：“你這張臉，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認識......”

小鐘心裏一震，腦海裏心思電轉，一張臉倏地出現——對了，迎接四公主船隊時，岸上站的人要麼是大王爺府兵士，要麼是洪洞派幫眾，區分就是服飾不同——洪洞派幫眾，小鐘即便不認識，也很眼熟，可有一個人他確定沒見過——奇就奇在，那張陌生的臉上的神情，竟有幾分熟悉！

李大赫還在旁邊威脅加嘮叨，小鐘心裏已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問題是，他不能拉著李大赫一起去，怎麼辦？

小鐘向李大赫拱手道：“即便好多證據都指向我，李大統領仍然心裏清楚凶手不是我，對嗎？”李大赫哼一聲，道：“那可不一定！”

小鐘看看天色，道：“我心裏有了破案方向，可不能帶著大統領一起去。”李大赫氣得幾乎跳起來，道：“想都別想！跟著我查案也就算了，還想獨自開溜......”

話未說完，卻見小鐘仰頭掉入河中！

李大赫也不含糊，立即跳入河中追趕。

天色已黑，水裏更黑，很快，小鐘已不知去向。

小鐘上岸後奔了地安門，很快到了師父家。

推開門，微弱月光下，滿院子的木樁赫然而立。

小鐘嚷道：“哎，老不死的，今兒又玩什麼把戲呀？”屋內宋一鳴哼道：“有事就過來求我，沒事從不來孝順，這次更過分，居然空著手來！你回去吧，我不見你！”

小鐘撒嬌道：“師父，好師父！我真有急事！人命關天的！”宋一鳴不依不饒，道：“我也不為難你，上樁！”

小鐘依言躍上兩根木樁，剛剛站定，木樁卻歪了，立即騰空挪步，換了兩根，終於站定。

房門打開，宋一鳴站在門口，道：“我知道你有難事想問我，可凡事都有代價，你站在樁上，我來攻擊，攻擊之後，你仍能站在樁上，就算接住了；腳一旦落了地，就是輸了。你能接住幾招，我就回答幾個問題，咋樣？”

小鐘一邊聽著，腳下也不老實，來來回回在樁上走了幾遍，心裏信心大增，道：“來呀，老不死......”話未說完，嘴上已被繩子狠狠抽了一下！

小鐘心下大駭，壓根沒看見師父如何抽繩、如何出手，自己就已中招，可見兩人功夫之差距。

嘴上火辣辣地疼，腳底下卻站得穩，小鐘硬生生接了第一招。

宋一鳴冷笑道：“又來了啊！”

小鐘全身戒備，從腰間抽出花繩，心說與其被動挨打，不如先發製人，於是也不客氣，將花繩耍得虎虎生風，拿手的洪洞九連環將自己罩得密不透風。

那木樁高約半丈，間距約為三尺。小鐘心念電轉，平時在平地練得洪洞九連環可以說毫無破綻，可站在樁上，下盤登時空了——還沒想出應對辦法，宋一鳴已然出手，閃電般掠至小鐘樁下，倏然向上攻擊，直逼其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