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日曆翻了一頁又一頁，薑娥的心越來越忐忑。

她已經找出了家裏的存折、銀行卡、提前支出的工資，甚至連薑涼的小豬存錢罐都沒放過，一共加起來，才不到四千塊。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那麼大的缺口，她要怎麼堵上。

聞奶奶還在屋外做飯，薑涼也還沒放學，薑娥緊抿著唇，看著桌上花花綠綠的錢。

要不然跑吧，她買兩張隨便去哪的票，讓聞奶奶帶著薑涼先走，隻要她沒有動作，他們應該也不會察覺到。

可如果......如果被發現了呢，劉強不就是被抓回去的嗎。

劉強被打死了，薑娥都不會看上一眼，可這個人要是換成薑涼，換成聞奶奶，薑娥寧願自己來受這份罪。

她恐懼又迷茫，下意識的撕扯著頭發。

等薑涼回來時，薑娥正頂著一頭蓬亂的長發出神。

“媽？”

“薑薑回來啦，餓不餓，媽去給你端飯。”

“媽......”薑涼掃過桌上的錢，歎了口氣，她一張張數落疊放，輕聲問：“差多少？”

薑娥覺得女兒的語氣很陌生，甚至隱隱帶著些壓迫感，她的心理防線早就隨著時間推移，日漸薄弱，如今薑涼一問，下意識就說了出來，“他們還要三十萬......整整三十萬呐......”

話音未落，薑娥已覺失言，她勉強扯著嘴角：“薑薑不怕，媽媽有辦法，你不用擔心。”

薑涼充耳未聞，語調平穩，“什麼時候還？”

“......明天。”

“嗯。”

薑涼點點頭，把最後幾枚硬幣也規整好，拿起薑娥桌上的手機走了出去。

上次談合作，薑涼記下了王朱文的手機號，她本來......不想走這條路的。

可是時間來不及了。

電話沒有接通，薑涼很有耐心，重新撥了一遍，順著扶梯一直往樓頂走。

老舊小區的頂層天台上，有很多住戶自己搭建的晾衣繩，上麵還曬著不少被褥衣物。

薑涼穿越其中，腳步堅定。

直到撥到第七遍，電話那頭才終於傳來王朱文的聲音：“喂，你好？”

“你好王老師，我是薑涼。”

她直視著落日，餘暉依舊灼的眼睛生疼，“您說的簽約的事，還算數嗎？”

薑涼緩緩的做了一次深呼吸，開始唱歌，她把過去每一次晉級翻唱的歌曲，全都翻唱了一遍，一首接著一首，不做停息。

王朱文從一開始的一頭霧水，到驚訝，再到驚豔，隻用了三分鐘，原本第一首歌結束，他就想叫停，可他又想再聽聽，薑涼還有什麼本事，也就由著她唱。

直到最後一首結束，薑涼的氣息已經很紊亂了，嗓子也有些啞聲，心疼的王朱文不得了，這麼好的嗓子，別還沒賺錢就給唱壞了。

他還沒開口，薑涼的聲音又傳過來，“不管算不算數，求求您簽了我吧，我就兩個要求，三十萬的簽約費明天之前到賬，我不參加今年宜安衛視的選秀。”

她想了想，看著已經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的落日，輕聲補充：“還是三十萬吧，我就這一個要求。”

王朱文看看通話時間，一邊在家裏翻箱倒櫃找備用合同，一邊回複：“沒問題。你給我個賬戶，我今天彙不到拿都連夜給你拿過去。”

王朱文是真的急啊，他要是早知道薑涼的嗓音條件這麼好，那天說什麼都得簽下來，幸好現在還不晚，聯想到薑涼那天談到家裏的事，他腦子立刻構想出了一個14歲少女獨自麵對家庭重擔，爹不疼娘不愛的悲慘劇情。

悲慘的身世、驚人的天賦、再配上14歲的年紀，王朱文覺得，薑涼符合了一炮而紅的所有要素，他有信心，一個百萬專輯的歌手會在自己手裏誕生。

王朱文的喜悅薑涼分享不到，她掛斷電話，在腦海裏過了幾遍說辭，就打算下樓，沒想到一轉身，看到了薑女士。

“媽......我......”

“下樓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