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打好地鋪並排躺下,即便鋪了兩層褥子,躺上去依舊硌的人骨頭生疼。
薑涼睡不著,索性盤算起來。
她不知道如今具體是欠了誰錢,又欠了多少錢,什麼時候的還上,但光看聞奶奶的狀態和薑女士的表情,就猜得出來肯定不是筆小數目了。
可惜自己上輩子光想著光鮮亮麗,也沒學會個什麼手藝。
薑涼在心裏掰著手指頭,她就會唱歌,但賣唱肯定不行,小縣城屁大點的地方,她敢在東門擺攤,沒等張嘴就能被西門趕來的薑女士就地正法了。更何況現在的消費水平,賣唱能不能賺到錢還兩說。
要不然就是做生意,但任何生意都需要本錢,薑涼自認為自己沒有那個巧舌如簧的能力,能做起無本萬利的買賣,那不現實。
再不然就是賣詞。參加選秀到總決賽,因為賽製要求的緣故,薑涼也硬著頭皮做過幾首原創歌詞,雖然文化水平限製了她的寫作能力,但勝在真情流露,也得到了業內人員的肯定。
薑涼眼睛一亮,覺得自己好像找對了方向,隻是不知道錢的缺口到底差多少,她的詞實際上又值多少錢。
管他呢,總要試試看。
薑涼在琢磨自己的小九九,薑娥同樣心事重重。
今天找到聞奶奶時,老人家正躲在一家飯店後廚的泔水桶後麵,翻找能吃的東西,她一問才知道,房子都被收走一個多月了,是劉強這個孬種一直沒說。
起初聞奶奶還不願跟著薑娥走,生怕連累到她,直到聽說劉強已經把兒媳婦的住址都告訴了收貸的人,急的直跺腳,最後才被她連哄帶騙帶了回來。
老人現在暫時有了安頓,可那些人下個月就會上門,錢又該從哪裏來。
躺在被窩裏各懷心思的母女倆並不知道,在禹城火車站,準備跑路的劉強被抓了個正著。
劉強叼著雪梅牌香煙,正美滋滋的擠在火車過道,想著在哪一站溜下車。
身後一個壯實男人向同伴使了個眼色。
“是他嗎?”
“嗯。”
兩人對了下口型,確定了劉強的身份,下一秒,劉強就被從天而降的麻袋打包套了起來。
“救——”
一個命字還沒出口,壯漢直接對著麻袋揮了一拳,麻袋瞬間老實了。
這一拳打在了劉強肚子上,差點把昨天的隔夜飯打吐出來,他哪還不知道,自己是被收貸的人盯到了,一想到那群人的做派,劉強腿肚子都開始打抖。
但再怎麼害怕,該來的還是會來。
不知道跟著顛簸輾轉了多久,麻袋再被打開時,劉強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郊區荒野裏,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麵前還站著七八個男人。
他一向軟骨頭,當即就跪了下去,即便腦子還昏昏沉沉不太清醒,嘴上已經流利的開始背誦求饒稿了。
“求求了啊,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幾歲小兒,我死了他們也活不成啊,我不是要跑,我去外地打工,賺了錢我馬上就還,還雙倍,三倍都行!求求你們饒了我啊,大哥們,大爺們,爹!你們都是我的爹!”
劉強的背誦流暢程度,讓現場都靜默呆滯了幾秒。
一個刀疤臉嘴角抽了抽,對著一旁的男人揚了揚下巴,“就是他。”
一旁的男人看都不看劉強,隻隨意的活動了下筋骨,就直接對著劉強的麵門來了一拳,拳頭碰撞骨頭,發出沉悶的聲音,隻聽著就能感覺出是用了十成的力氣。
刀疤臉隨即笑了起來,“龍哥拳腳挺好,怪不得魏老大欣賞你,先幹著這個事,幹好了,有的是機會往上爬。”
被叫龍哥的男人沒搭話,隻淡淡點頭。
劉強感受著麵門巨大的疼痛,氣都不敢多喘一個,幹脆十分應景的放任暈眩感擴散,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