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節課就是上午最後一節,薑涼好不容易捱到放學,立馬就衝出教室,分辨著方向往校外衝。
還在講台上的鄧老師看著完全無視自己的薑涼直皺眉頭,看來得抽時間去做做家訪,這孩子實在太不像話了。
同桌徐萌則望著身旁的空座位,扭頭看向後桌的王澤然,“她怎麼了。”
王澤然後知後覺的抬起頭,一副全然沒睡醒的樣子,“什麼?”
“薑涼啊,她今天怎麼了?”
“誰?”
徐萌無語的翻個白眼,見了鬼了,她身邊怎麼都是些個睡神啊。
薑涼衝出校園,一路狂奔,沒一會就遵循記憶跑到了單元樓下,大概實在跑的太快,突然停下,胸腔的心臟劇烈跳動以示抗議,震的薑涼隻覺大腦充血,腿腳發軟,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她家就在二樓,從單元門進去,上樓拐彎,穿過狹長過道的第四間。
薑涼扶著牆,一點點開始挪步,幾十步不到的距離,她硬生生挪了五分鐘。
越接近真相,她的大腦越空白。
現在門就在麵前,薑涼伸手想敲,卻又不敢,萬一母親不在門後呢。
當人意識到自己身處夢境,那就是夢境破碎回到現實的時候。
但是,哪怕就一次,她真的好想再見一次母親。
終於下定決心的薑涼雙手用力一推,門紋絲不動。
嗯?
她又試了兩遍,才發現門和門框處,掛了一把鎖。
薑涼莫名鬆了口氣,有種闖到最後一關,倒計時突然卡頓,給了她短暫的喘息空間的感覺。
“薑薑?”
剛下班回來的薑娥看著自家女兒小臉通紅,臉上還帶了汗,疑惑的叫出聲。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沒帶鑰匙?”
熟悉的聲音,猝不及防的擊中薑涼,她想回頭,身體卻不受控製,僵硬的動彈不得。
薑娥一頭霧水,索性繞到她麵前,卻見自家女兒一下紅了眼眶,大顆大顆的眼淚爭先恐後的湧出,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似乎受了天大委屈。
薑娥一愣,慌忙把薑涼抱在懷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是你爸又去找你了?還是學校老師說你了?怎麼了你跟媽媽說,你別嚇媽媽!”
是真實的體溫,是真實的懷抱,是真實的......媽媽。
薑涼再也忍不住,多年來一直隱忍的情緒終於找到了決堤缺口,瞬間傾斜而出,她像個幾歲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完全聽不到母親在說什麼。
午高峰,其他鄰居陸陸續續都下班回來,人還沒走到單元樓前,就已經聽到樓上的哭嚎,即便不住二樓都忍不住停下側目。
薑娥隻得手忙腳亂的掏出鑰匙,先帶著女兒進屋。
從嚎啕大哭到小聲啜泣,薑涼持續了大半個小時,最終以不小心哭出一個巨大的鼻涕泡而告終。
發泄完情緒,理智又開始占領高地。
她想見媽媽,真的見到了,又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在重生之前,薑涼其實和母親薑娥的關係並不好。
父母離婚後,薑涼被判給了薑娥,母親既要打工掙錢,還要照顧她,已經是分身乏術,但對於薑涼而言,那些遠遠不夠。她嫉妒別人的美滿家庭,嫉妒別的孩子能夠有很多零花錢,嫉妒一切她無法擁有的東西,嫉妒一直灼燒著她的神經。
在家裏,她三天兩頭的就會和母親鬧脾氣,總嚷嚷著要獨立,要自由,要逃離這裏,但實際上隻是因為物質和精神上的不滿足,在發泄情緒。
在學校,她也時常靠近不良,學著抽煙喝酒,以此來證明自己所謂的成熟。
這也是為什麼選秀節目在全國爆火後,薑涼義無反顧休學參加的原因。
其實說白了,就是敏感脆弱的自尊碰上了中二的年紀,現在想起來,薑涼隻恨不得扇自己兩個打耳光,好叫自己清醒一點。
這邊薑涼神情呆滯在胡思亂想,那邊薑娥也大開腦洞。
因為老舊小區格局小,家裏並沒有廚房,薑娥做飯就得去屋外走廊上,用公共的灶台生火做飯,又擔心薑涼,她隻能時不時的來回跑一圈,確定薑涼的狀態和情緒。
她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情,篩篩選選,最後鎖定到了電子寵物蛋身上。